张殷心事重重地收拾着自己的包袱铺开被褥，完全没注意到就在近旁有人死死盯着她，直到那人绕过床铺走到她背后用力拍了她肩膀，惊得张殷倒吸口凉气，转头看去。
“记得我吗？”那姑娘指着自己兴奋问道，张殷皱着眉张着嘴呆了片刻，才舒展开眉眼说：“你是……那个……在那家成衣店里……”
“对，就是我。”姑娘脸上笑成一朵花，仍旧指着自己道，“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也没问过你的。”张殷笑答，“我叫张殷，你呢？”
“沈琼莲。”姑娘拉过张殷的手答，“王字琼，莲叶莲。”
虽说之前只见过两面而已，两人却一见如故，约好收拾好之后出去转转。
“她们会准许我们外出吗？”走出屋子后沈琼莲拽了拽张殷的袖子望了院门口站着的内监问。
“呃……”张殷捏着下巴支吾，“大概……不让？总之先去问问。”
沈琼莲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拦，张殷已经大步流星走上前去，门口那内监看起来也年轻得很，还没等张殷开口他立马转身伸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板着脸说：“两位姑娘留步，下一次考核结果公布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院子。”
“……好吧。”张殷转头冲沈琼莲无奈笑道，“果然是不让走。”
唉，那张茵是个什么状况，她暂时也无法得知了，这可真令她忧虑。
“那看来咱们这个月只能在这个院子里转悠了，”沈琼莲将双手背到身后感慨道，“说实在的，这里对八个人来说，还是有点儿小了。”
“毕竟只是暂住，”张殷抱着胳膊看着屋内若有所思道，“而且大有可能中途减员。”
“那倒是。不过这会儿被裁掉肯定是犯了错受罚，不比之前离开的，走都走得不光彩。”
“得要多好的运气，才能成为太子妃啊。”台阶上突然传来另一个年轻女子懒洋洋的嗓音，“我已经开始祈祷自己被分到轻松点儿的地方去了，即使要做宫女，少受点苦头也是好的。“
“这可由不得你。”沈琼莲撇撇嘴说，“与其祈祷，不如做好被分配去做最脏最累活的准备，这样到时候真遇到了也不至于太难过。”
“你的说法也忒败兴致了，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吗？”姑娘走下来嗔道，“这么早就如此悲观，以后一个月可怎么捱过去？”
“那我再说个好消息吧。”沈琼莲慢条斯理道，“我们这样的即便落选去做了宫女，也不会沦为干杂货的粗使丫头，当然，犯了错另说。”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毕竟……”姑娘抬了抬脚说，“裹成这样还要干那么多粗活简直是在折磨我。”
张殷下意识地又把脚往裙底缩了缩。
然后她才迟钝的意识到，沈琼莲知道她生有一双天足啊！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悄悄瞥了一眼沈琼莲，然后心虚地迅速收回眼神。
她如果要披露她的“内幕”，要么心直口快早就说了，要么等到回头找到管事的私底下把她检举出去，现在才去在意她显然已经没有意义了。
想到这些她心里就难免七上八下，不，应该说是生出一些恐慌来。毕竟到了现在这地步，除了差错还想要善终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她深吸口气，转头对沈琼莲说：“我要去别处看看，你还来吗？”
“来呀，”沈琼莲果断道，“至少先熟悉一下周围环境。”
“那我也来。”那陌生姑娘也跟了上来，自然张殷跟沈琼莲都没有意见，三人这就绕着这个不大不小的院落兜起圈来。
那姑娘自称名叫温良成，就是京畿人士，她是家中父亲元配所出次女，但等父亲将姨娘抬正，她的存在就变得微妙起来，虽说母亲作为发妻即便过世了作为嫡女的温成良也应当不愁前程，但奈何家里换了天，她唯一的指靠父亲也不那么向着她了，方方面面被克扣缩减也无处去说，并且新的主母做主甚至想帮她嫁给一个已经死了三个老婆，高龄五十七的老员外，之后她果断选择进宫参加采选，然而进了宫之后才知道这次太子只娶一个，十有八九还是得去做婢子。
“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啊。”温良成边走边哀叹，“本来以为至少嫁个年貌家世都相当的夫君是没问题的，结果，唉……哎，你们两个呢？别告诉我都是自愿来的啊，哪怕现在不搞人殉了，甘愿送女儿入宫的父母还是少啊，这不，全国各地才几千呢。”
“我就是自愿的，”沈琼莲果断道，“我本来就远离家乡上京谋生，不进宫是干活，进宫最差不也一样吗？对我来说没有分别。”
“听你的说法……你好像压根不指望选上太子妃？”温良成皱眉问。
“是啊，”沈琼莲回答得仍旧干脆，“不指望。”
“那你呢？难道我们都是被家里人放弃的吗？”
别说，温良成这种说法还真是一语中的。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