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殷两手摁着太阳穴苦笑着摇摇头说：“你说的我都不敢有动作了，不过……我还是必须做点事。”
“有你这样的姐姐也算是张茵的福气了。”
“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做完了……不，做成了再夸不迟，”张殷捂着嘴做了个深呼吸说，“那我多去打听些消息……总可以吧，就当做我是好奇。”
“走吧，我陪你去。”沈琼莲拽着她的胳膊站起来笑道，“一般这样的事多打听打听，总能听到各种不同的版本，说法也许差得很远。”
温成良在李安年沈琼莲走后仍然兴致勃勃，又找其他姑娘交流去了，李安年找到她轻而易举便加入了热火朝天的讨论，毕竟他们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在这院里捱了半个月，好容易有些除了宫规礼仪之外能够讨论，且讨论起来很是刺激的话题，自然是人人都加入其中，聊得热火朝天。
这么打听了一圈之后，张殷的情绪更消极了。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只是没有资格做太子妃已经都不算什么问题了，最大的问题是，她恐怕都没法好好从宫门走出去了。如果偷盗罪名坐实的话，最夸张的说法是她得挨五十大板凉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活着再考虑遣返回家，当然这之前不要指望能得到任何治疗活着其他形式的照料。
“这些人没有一个真正把宫规背下来嘛，明明进来第一天就读过了。”沈琼莲在私底下泡茶时说，“偷盗者杖三十没其财物逐出宫禁，一般三十下去人就没了，所谓逐出宫，其实就是把尸体拖出去乱葬岗随便埋了，不埋的也有，要不乱葬岗怎么会生出那么些鬼故事。”
张殷整个人如坠冰窖，连端瓷杯的手都僵住了。
“我的错，就不该同意你去瞎打听。”沈琼莲瞧着张殷魂不守舍的样子同情道，“其实大家七嘴八舌，都不如姑姑说句实话，虽然这么说你可能又不爱听，但……我只能劝你先别胡思乱想，也不要轻举妄动，等到时机合适，去问问岑姑姑”
“我没有不爱听，”张殷抱着头摇了摇脑袋说，“我确实……除了作死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的张殷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崩溃和难过，沈琼莲刚泡的茶也喝不下去了，于是放下杯盏说：“我帮你问问，姑姑可能什么时候会过来。”
“不用了。”张殷抬起头，眼神竟然透着一丝疯狂，“你能不能……打我几下？”
“什么……”沈琼莲缩起脖子反问，“打你？我为什么要打你？”
“我只是……我只是想……如果我也犯了点儿事……不仅能把姑姑引来，还能……还能见到我妹？”
“你疯了？我绝对不会配合你的。”沈琼莲猛地站起身说，“你现在一定要冷静，自己都犯了错如何能为他人开脱？只是亲眼见到了你妹妹的情况没有什么用处吧。”
“……你说的没错。”张殷又垂着脑袋摇摇头颓废道，“我就是受不了……什么都不做，只能等，等来的很可能就是我妹的噩耗……唉……”
“往好处想，”沈琼莲一只手搭在她肩头说，“假如，我是说假如你妹妹真的遭到了不测，但你还活的好好的，你可以多争取一些可能替她洗冤报仇。”
“是啊，我现在已经可以开始做报仇的准备了。”张殷说着话，笑起来仿佛哭一般。
说实话的，她不知道自己能按捺多久，她这一整天都神志恍惚，没有毛手毛脚打坏什么东西，闯什么祸简直是奇迹了。当然如果当真犯了事儿，倒合了之前她想到的那个疯狂的主意。
今天一整日对于张殷来说就这么浑浑噩噩，迷迷糊糊地过去了，晚间她裹着被褥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在听到临床那姑娘发出很响的“啧”一声后，她叹口气爬起身来，随便裹了件比甲就蹑手蹑脚走出屋去，反手轻轻关上门后，她也只能站在院子里唉声叹气喝西北风。
就在她心绪烦躁绕着圈在院子里溜达时，背过身面对房门那瞬间突然感到背后被什么东西啪地砸了一下，惊得她差点儿原地跳了起来。
她立刻转身将手伸过肩膀摸了摸，同时视线盯住了紧锁的院门，然后才迟钝地意识到，那枚砸中她后肩的石子，或者类似的什么东西，从角度来说就不可能是从已经关闭的院门处抛过来的。
于是她迅速抬起头望向院墙，果然见着了个背对她翘着二郎腿坐在墙头，转头来嘴角漾起一抹坏笑弧度的青年。
“是……”
话音没落下张殷就迅速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转头惊恐地望了望身后，片刻之后，院子里除了自己紧张兮兮的呼吸声之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哦，还有早春寒风刮过枯枝摇曳响起的沙沙声。
神色掩映在月影云翳之下的朱祐樘，不知为何看起来像是比之前所见小了几岁，有些少年的俏皮不羁。
嗯，坐在全是太子妃可能人选的姑娘家住处墙头朝里头弹石子儿，非要说的话，的确有几分幼稚。
仔细听了许久不闻有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