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殷一时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您……您说的是真的吗？”她把双眼瞪得圆溜屁股差点儿挨不住凳子站了起来，“打听到……我妹妹的下落了？”
“瞧瞧，”万贞儿笑得眉眼弯弯对玉壶道，“太子妃姐妹果然感情深厚，瞧太子妃激动的样子，真是情难自己啊。”
张殷立马涨红了脸，讪讪垮下脸不好意思道：“让贵妃娘娘见笑了，臣妾自进宫起每日都思念亲妹，意欲早日团聚，只是多方寻求不得，没想到……这么突然……”
“其实也没什么突然的。”万贞儿摆摆手笑道，“也许是太子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服侍太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缘故，才没有听说这件几乎已经传遍后宫的轶事。”
张殷立马紧张起来，她努力克制住焦躁问道：“什么轶事？”
“唉，我都聊腻了。”万贞儿看了眼一旁侍立的玉壶说，“你来说给太子妃听听吧。”
“是，娘娘。”玉壶应声后笑盈盈望向张殷娓娓道来，“说起来也是个闹剧，事情发生在章丽妃的荣庆宫，丽妃娘娘侍寝后陛下在入浴时险些踩水滑倒，好在有惊无险，内侍们扶得快，但负责侍寝前后一应事项的尚寝局女史张茵，也就是太子妃的妹妹，却难逃责罚，被怒不可遏的丽妃娘娘罚跪待罪。然而皇上有意怜悯，没有追究，可把丽妃给气坏了，当时不好发作，后来在宫里大发脾气，唉，恐怕那个张女史以后可得分外小心咯。”
“哎，不对啊。”万贞儿挑挑眉话锋一转说，“太子妃当真一点儿也没有听闻么？”
“是……啊。”张殷皱眉反问，“贵妃的意思是……”
“难道是我记错了吗？”万贞儿扶额转头问，“当时……太子应该也在。”
“太子……”
猛然察觉自己嗓门太大的张殷赶紧尴尬地收了声，她飞快眨眨眼掩饰情绪，堆着笑摇头道：“这……臣妾的确不曾听闻。”
“那……看来我还是别多嘴了。”万贞儿漫不经心地挑挑眉说，“说来说去，都是你们夫妇的事，我看太子妃也是个有主见的，旁人啰嗦也无用。”
此时张殷已经心乱如麻，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太子殿下温吞和煦的面容，她仔仔细细地思考回忆过，的确朱祐樘从未跟她提起有关她妹妹的事。
哪怕她早早就和他说过，后来还己次提及希望能见到妹妹。
我……不信。
接下来万贞儿再和她说什么她已经无心去听了，显然对方也注意到这点，这回表现得相当善解人意，没聊几句就接口说自己身子乏了把她“撵”走了。张殷心里是求之不得，她还怕自己这种时时刻刻都在恍神的状态控制不住迟早得罪了这位惹不得的贵妃。
匆匆回到东宫，太子自然是还未归返，张殷拿起自己还未完成的肚兜绣了两针就戳到手，惊得乔七连忙去拿药止血。然而张殷阻止了她，吸了手指作罢。
接着她再尝试继续，却难以避免大失水准锈错了好几针，她叹口气放下活计让乔七给她弄点安神定气的汤药来，乔七一脸担忧的频频回头，看到她的主子唉声叹气，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表示。
难道是被万贵妃刁难了？这是乔七的第一个反应，毕竟这次去跟万贵妃请安之前太子妃殿下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
应该说，意料之中吧。虽然乔七也说不上到底为什么万贵妃要刁难太子妃，但毕竟她恶名在外，做什么坏事都不足为奇，也许……也许她嫉妒太子出身跟她比起也没好上多少，却运气逆天，嫁入皇室还得太子万千钟爱在一身，未来稳稳当当就是当皇后的命，那不比万贵妃强百倍？
想到这里她更加同情太子妃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老实本分地伺候太子殿下，就因为殿下独宠她一人空置后宅就引得恶妃嫉恨……明明都不是一个男人……
不，不能继续想下去了，越想越感到身上一阵恶寒，赶紧干活去！
张殷也知道自己这状态不太对，但她就是没法控制自己。
原来我是这么虚伪的人吗？她坐在镜前心不在焉地翻着妆奁想着，不是到处跟人说自己希望能把妹妹接到身边，想要见到她，照顾她吗？她很明白万贞儿拐弯抹角地暗示她张茵现在日子不好过，很需要她这个身为太子妃的姐姐和照拂，说破了，就是建议她学当时的娥皇女英，姐妹共事一夫最妥当。
想到这一点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虽然……这个主意落到任何人耳朵里似乎都挑不出毛病。
果然……是我太自私了吧？
突然手上的金钗玉坠一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吸引力，仿佛只是捏在手里的破铜烂铁。
行吧，承认吧，你就是个自私的女人。
她心里有个恶毒的女声对说道，当时在家中待嫁时她就产生过类似的想法，她扪心自问过，为什么不愿意舍身换妹妹进宫换得荣华富贵改善家里的境况，不就是，自己不愿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