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张茵浑身一抖，豆大冷汗从额角滑了下来。
“你没事吗？”朱祐樘微笑着问，“今晚你似乎一直都不太对劲啊，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告诉孤吧，你姐姐一定也在担心吧。”
告……告诉姐姐？开什么玩笑？
“不不不……不用了！”张茵连连摆手，冷汗不断滑下脸颊，“奴婢没事，一切都好，真的没有什么……倒是殿下你……呃……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奴婢是说……您平时的食欲似乎不止吃这些，所以奴婢担心……”
“平时的食欲？孤也几乎没吃过夜宵吧，即便晚归，今日这般也很少见，刚见到这一桌菜的时候孤还以为太子妃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郑重告之呢，原来只是你的主张啊。”
一听这话张茵登时汗毛倒竖，立马起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惶恐道：“奴婢不敢擅作主张……是……是太子妃吩咐殿下今日晚归，让奴婢多看顾些，奴婢才……”
“哦？那你姐姐可真是贤良淑德啊，”朱祐樘挑挑眉说，“到底是听了什么样的风声，容许你自荐枕席呢？”
张茵猛地瞪圆眼睛，背后又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殿……殿下……”她哆嗦着试图挤出话来，“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样……您实在是……”
“多疑？”朱祐樘的神态和口吻仍然不温不火，让人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张茵，我念你是太子妃亲妹，你姐姐自从进攻以来就没少念叨挂念你，她可不是一般的在意重视你，所以，对你，我总归不会做绝，这壶酒，或者说原先装在里头的酒我一滴未碰，也早就让人换了，你也不必当心有人误会你意欲行刺，只要你配合且坦诚，把话说明白，这件事可以结束得干净利落，你也不会有后顾之忧，你看如何？”
这话说完后，屋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之中。
接着张茵开始发起抖来，明显到但凡长了眼都能看出她都如筛糠的地步。
“殿下……”张茵抖到话抖几乎没法好好说了，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她被人掐着脖子没法呼吸，事实上直到现在，朱祐樘的神态仍然是不敢抬头直视的张茵没有料到的淡然冷静。
“如何？给孤一个答复，菜是好菜，但是都凉了，孤也没有胃口，夜晚寒凉，跪着不好。”
这几句话轻描淡写，既没有威胁也没有斥责，但是这其中的暗示，就算是张茵一时半会儿想不透也足够令她细思恐极。
“奴婢……奴婢明白了，”她发着抖点点头，“奴婢……奴婢这就说……”
朱祐樘慢条斯理摆摆手，不言不语屏退了除他们二人之外的闲杂人等，于是屋里只剩下太子与尚仪，一个坐在桌前，一个战战兢兢发着抖跪在地上，任谁这么一眼看去，气氛都会让人感到这女人怕是逃不出生天了。
“是谁给的，说吧。”朱祐樘说完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口气还是听不出起伏。
张茵又是一哆嗦，下意识就想展示一下名为“忠诚”的品质，哆嗦着说：“是……是奴婢自己……”
“要是一个宫婢想要这种药也这么简单，那这后宫是时候该狠狠整治了。”顿了顿朱祐樘又说，“别说是宫婢，就是一般嫔妃也轻易不敢碰这种药，有本事有胆量用这种东西的……”
张茵控制不住地颤抖到现在，名字差点儿就脱口而出了。
“干脆点做个决定吧，”朱祐樘把玩着手里残酒已经凉透的琉璃酒杯说，“说还是不说，论来也简单，孤已经快要没有耐心了。”
饶是张茵早已经被吓个半死，但突然听到朱祐樘这么说还是感到胆战心惊，这应该是她进宫以来听到的朱祐樘明说的第一句威胁。
算……威胁吧。
“是贵妃娘娘，”说话时张茵差点儿咬到舌头，“万、万贵妃，是她。”
说完后她做了个缓慢的深呼吸，生怕被任何人察觉似的，然而就算是尽量克制自己了，朱祐樘敏锐的视线还是将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好吧，没什么悬念。”朱祐樘说着摇摇头，“不过对于她的不择手段，孤还是有些……小小的吃惊。”
“不……不择手段？”张茵又慌了，“殿下是不是误解什么了？贵妃娘娘她只是……只是替奴婢着想……”
“你是已经怕到口不择言，胡说八道了吗？”朱祐樘皱起眉头转身问，口气里终于开始透出一丝不耐烦，“贵妃娘娘如何想的孤没有必要和你讨论，接下来的话才是你要认真听好并且严格执行的，否则将有性命之虞，可别因为自己的愚蠢，让你姐姐伤透了心啊。”
张茵一听立马砰砰磕头哀求：“求殿下救奴婢一命！奴婢一时鬼迷心窍！一时……一时糊涂！真的是一时糊涂！贵妃娘娘也没有……没有恶意……只是……她说这只是遂了大家的意……”
这话说完张茵赶紧闭嘴，恨不能扇自己两个嘴巴子，她还不如求饶过后闭紧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