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贝城老区,人声鼎沸。
一黑一白两辆跑车,抵着蓄势待发,低吼声沉沉,引擎喷出的全是怒火。
元昊说“叫几个朋友”实属谦虚,八辆跑车两两并排,一辆赛一辆的锃亮,独元昱的新车一身哑光,隐没在黑暗里。
车灯照亮一整条破旧衰败的街道,忽明忽暗的街角挤满了人,从穿着清凉的金发美人到筋肉贲张的纹身壮汉,尖叫嬉笑、亲热打闹,老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叶昔安静地站在狂欢的人群中,一身清冷显得格格不入。
她本不想来的。
她太生气了。
元昱这只好斗的醋坛子,跟弟弟斗气赛车,跟她斗气吵嘴,还为了宣誓主权,拿她当工具人当街就亲。
她当时立刻推开了他,火冒三丈地回了酒店。
可直到天色黑透,元昱也没有回来。
桌上插好的那一束黑玫瑰高贵傲气,她顺手查了查,花语竟然是“独一无二的、为我所有的恶魔”。
没别的意思,她只是想当面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所以她来了。
绝不是因为担心他要赛车。
场上,涂着大红唇的女裁判已经同八位车手最后讲过赛程,路程两圈,即终点,每个重要的拐角都有信号灯和拦路障,以防在这极深的夜里还有行人车辆误入赛道。
车手就位,路人离开,一声接一声的"all clear"次第响起,裁判拿着对讲机,听全赛道清路情况。
真的要
开始了。
她的脑海里又一次出现元昊给她私发的信息——
【嫂嫂,我对昱哥没有恶意】
【街头赛车,生死自负,昱哥的车是不成熟的新款,更加危险】
【我一个单身汉没什么好怕的,但你们俩夫妻感情那么好,我有点不忍心看】
【要不你劝劝他,直接把车给我得了。】
她不懂车更不懂赛车,元昊发来的信息她也难断真假,但那句“生死自负”,狠狠地戳中了她。
突然一颗烟花升空爆开,人群发出惊叫,叶昔乘机钻过封锁绳,在维护秩序的人眼皮子底下钻进场内,奔向元昱的黑色跑车。
那人反应过来,上前拉她。
“阿昱!”她喊。
车子冷冰冰地,不动。
她虽敏捷,但维护秩序的男人更是迅敏健壮,反手便拽住了她。
“嘿!”一声暴喝,元昱推开车门,“leave her alone!”(理她远点)
他还是下了车,将拽她的人赶走。
人群发出嘘声,叶昔并不在意,她急急道:“阿昱,我们回去好不好?”
元昱下午先是挨了一巴掌,后又被叶昔推开,正在气头上:“你是来跟我说这个的?”
“不是”
“我不想听,我现在只想赢。”
“阿昱”
“别黏黏糊糊的,”元昱转身要走,“你下午不是很干脆的嘛?既不喜欢我,就别管我的事。”
“我喜欢!”她急切地叫出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声音和头同
时低下去,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很喜欢你。”
元昱惊讶到后退了一步。
她慌张地伸手,捏住他的衣角发抖:“求你,别去。”
“再说一遍?”他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喜,他凑上一大步,歪过头捕捉她的视线,“再说一次好不好?”
她傻傻重复:“别比了,很危险的。”
元昱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算了,不逼她。
他的语气一下子柔软下来:“第一次听你求我,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叶昔否认。
“傻瓜,人家唬你的,别信他们。”他伸手搂过她的纤腰扣紧,结结实实地贴上去,才低下头轻声哄她,“信我就好,跑两圈而已,很简单的。等我给你把元昊的投票权赢下来,你必须再跟我说一次刚才说过的话。”
“投票权?”她捕捉到这个熟悉又不合时宜的名词。
“小旸的投票权可以转移,元昊的就可以给你。你也是我的家人。”他忽而狡黠地笑了,凤眼里光彩熠熠,“既然是比赛打赌,那双方都得贡献筹码才公平。跑车对投票权,算起来,你先生我不吃亏”
“昱哥!还跑不跑啊?”元昊摇下车窗,催起来了。
“看我的吧!”元昱将她整个人托高,在人群的起哄声中,他从下向上、充满爱意地吻住她,“请胜利女神赐我凯旋!”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将她送进安全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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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路确认完成,
旗子随着倒数声一下下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