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经历了两场战役后有什么感想,贾若会觉得很失望。
贾若已经不再对它充满好奇了。
战争,参加过一次,没人会想着再来一次————哦,除了缺乏同情心得疯子。
贾若庆幸自己不是疯子 他正站在落地镜前,看着普雷希典成衣铺侍者为自己抚平绸袍上的褶皱。
这件用料上、做工都堪称上佳的绸袍,颜色却很单调。
无论是胸前的流苏,还是长长的下摆,都是比贾若发色更深的皂黑。
原先的那件龙鳞甲确实很帅,但贾若不能穿着它去参加今天的场合————连幽梦都被放在家中,未曾带来。
艾欧尼亚不像德玛西亚,在这里无需彰显自己的战功,艾欧尼亚人认为兵戈和甲胄会打搅到安睡的逝灵。
“好了吗?”
贾若看向身边的妮蔲。
小妮子失去了往日的活泼,添上了些许娴静的色彩。
苍白色的襦裙衬得她异常美丽。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贾若觉得,这个评价足够客观。
妮蔲点点头,没有说话,沉默地拉起了贾若的手,走出了成衣店。
目睹了血肉横飞的战场,妮蔲的情绪确实有些低落。
但妮蔲更懊恼的是,她在战场上没有发挥出太多的作用。
论冲锋陷阵,她比不过英勇的治安官们;比救死扶伤,她又不及专业的疗魂师。
“其实,我能做的更好,救更多的人。”
妮蔲的手在贾若掌心中缩成了小拳头。
“你尽力了。我们都尽力了。”
贾若另一只手揉了揉妮蔲的头发。
两人慢慢走向西城区。
平时大门紧闭的疗魂师之庭,今天却人来人往。
人们都穿着或黑或白的衣裳,面容肃穆。
今天,大家是来参加悼念会的。
悼念那些不幸死去的疗魂师,和治安官。
黑白交织的身影会聚在疗魂师之庭的圣树下。
槐请出了那些骨灰罐子,把它们一个挨一个地放在了盘结的树根上。
“愿万灵庇佑。”
槐抚摸着这棵参天的植物,继续说:
“愿狼的眼注视你们的道路,愿羊的箭带走你们的哀乐。”
槐缓缓转身,让门徒们给大家派发面具。
白衣服的给白色面具,黑色衣服的给黑色面具。
每个拿到了面具的人,都轻轻把它带上,然后开始哼唱起古老的歌谣。
贾若和妮蔲不大会唱,他们只是看着彼此脸上的面具。
贾若是狼,妮蔲是羊。
没错,他们现在象征着千珏,在为逝者送行。
在整个符文之地,无论是北方的瓦罗兰大陆、南方的恕瑞玛大陆,还是在古老的艾欧尼亚,永猎双子都是死亡的化身。
尽管无人亲眼见过千珏,但所有人都信奉祂为死神。
悼念仪式在沉默中开始,又在沉默中结束。
客人们静悄悄地头衔脱下面具,又静悄悄地离开疗魂师之庭。
贾若和妮蔲没有随着人潮离去,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在疗魂师之庭的一座小木楼上,能眺望到参天圣树的阳台里,妮蔲和贾若找到了莱尔。
尽管槐救回了他的命,但鉴于断肢造成的虚弱,和情绪过度悲伤,槐还是让他留在疗魂师之庭修养一段时日。
贾若很高兴,老搭档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
但更令他惊讶的是,推着莱尔轮椅的人,居然是那个少了只耳朵的诺克萨斯青年。
“你…”
贾若不知道怎么称呼。
“叫我一只耳就好。”
一只耳有些拘谨。
他原本以为自己被救起来后,会被当成奴隶————他在诺克萨斯军队中看见的俘虏,都是这个下场。
但这些穿长兜袍的艾欧尼亚人,却给了他与其他伤员一致的待遇。
当那个被称为槐长老的长者问他愿不愿意用劳动换取果腹的食物以及温暖的炉火时,一只耳倒地痛哭。
他想起了自己最初的梦想。
他从父母怀中爬起的时候,想要的也仅仅是这两样东西而已。
如果,自己出生在艾欧尼亚,该多好。
“他现在是这里的杂役,负责照顾那些伤员。”
槐出现在了这个不算宽敞的阳台,他身后还跟着同样是来探望的珀西。
贾若躬身施礼,而妮蔲还处在这个诺克萨斯士兵的变化所带来的震惊中。
她不禁问向槐:“半月前的杀人者,半月后就能成为救人者吗?”
槐定定地看着妮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