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这边还是咱们的老位置。”
容纳数千人的大型勾栏院里,今天座无虚席。
柳慕远带着酒店跟街坊一大票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里头卖什么的都有,大家轻车熟路,都掏出零钱来,卖零食吃着玩。
今晚是唱词大赛的最后一天,先是十二进六,随后直接决赛。
前两天的正赛、复赛花想容轻松晋级,甚至没有摘下蒙在脸上的面纱。
今天她第八位出场,现在正在后台坐着化妆。
柳慕远每人手里都拿着三朵绢花,分为红黄蓝,代表不同的给分,红花十分,黄花八分,兰花只有五分。
每位选手唱完,就有人抬着箱子来收花,去台前当场统计。
投过一轮后,有人过来将剩下的收走,然后再给三个新的,如此往复循环。
不过大众评审的权重比很低,只有两成。
然后还有十位专业评委,他们的打分权重占比为八成,最后综合得分最高的选手,获得此次大赛的冠军。
“我们这次比赛内定的冠军,是会仙楼的赵元奴。”
赛前,会长正在跟评委们暗地里交涉,“亚军定的是丰乐楼的李师师,她年纪尚小,过两年再给她做花魁也不迟。”
“第三名给哪个?”有个评委问道。
“那个无所谓,给别的哪家都行,就是不能给桃源春的花想容。”
“可是花行首夺冠的呼声非常高。”
会长冷笑道:“所以十二进六就要淘汰她,人家那两家给了那么多钱,咱们必须要力捧他们家的行首上位。”
“还有就是,她卖唱得了钱财,都进了自己腰包,我们行里一毛钱份子都得不到,哪有这样的好事!”
那个评委担忧道:“今天贵宾包厢里头的宾客来头看起来不一般啊,虽然个个身穿便服,但是能看出来都是朝中显贵,这些行首里,不会有他们要捧的人吧?”
“花想容仗着一家脚店存身,没什么靠山,放心吧。”冷哼一声:“所以当初才发请柬要恶心她一下,没承想就真的来参赛了,真是自不量力。”
“哥,花主子前两场为啥不唱戏腔?”
抱琴磕着南瓜子,翘着二郎腿问道。
柳慕远拿着一罐桂花饮,边晃荡边回答:“前面保存实力,戏腔用在半决赛和决赛中,这样才有杀伤力。”
挨着抱琴旁边落座的张京彩面色凝重,问他说:“要是评委跟上次对你那样,该咋办?”
“那他们就是找死了,”柳慕远优哉游哉的:“一大半朝廷官员都在包厢呢,他们为谁捧场你还不知道吗。”
“不会都是来给咱家花行首捧场的吧?!”
“猜对了~”抱琴龇着一口小白牙,“太师最爱听咱家花主子唱词了,今天特意过来镇场子,那些官员都是跟着他过来的,厉害吧。”
“花行首这么牛的吗!”彩娘子惊诧的吐了下舌头,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稍后比赛就正式开始了,这么多高手中,能挺进半决赛的唱功自然了得。
选手们谁都不服谁,争相将最擅长的词曲拿出来演唱,这才是真正的群芳争艳。
正当台下看官们纷纷叫好之时,让人不快的事情发生了。
前几位选手明明唱的很好,观众打分都很高,但是评委们普遍的给了低分。
会仙楼行首赵元奴出场,可能是因为紧张过度,词曲唱了一半时,突然咳嗽了起来,致使演唱中断。
观众们惋惜声一片,这属于重大事故了,要被直接淘汰才行。
谁知道打分时专业评委发表意见,说赵行首的唱功满分,小失误属于正常现象,就都在满分的基础上,轻飘飘的扣了一点失误分,算是交代了过去。
观众席顿时一片哗然,嬉笑怒骂了半天,见主办方无动于衷,就纷纷将手中的低分蓝花往投票箱里扔。
但因为权重比太低,还是让她排名高出前头的选手一大截,进了六强是稳了。
起哄声一阵又一阵,任谁都看出了这次比赛当中有黑幕。
“坏了彩娘子,还真让你给说对了。”柳慕远跟着大家起了一阵子哄,才坐下来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哼,早知道今天一定会出幺蛾子,”张京彩摇摇头,“咱家花姐儿有麻烦了。”
“嘲笑老娘又如何,还不是照样的晋级!”赵元奴铁青个脸走回后台。
确实很丢人,但这是花魁大赛,只要能晋级,用什么手段都是应该的。
自己最大的对手就是那个前年得病的花想容,虽然依旧是唱的陈词滥调,但音色太绝妙,这点自己承认比不过她。
“所以下一个被淘汰的就是你了”,她瞥了一眼即将上场的花行首,心中恶意满满,最大的竞争对手要是没了,夺冠就能说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