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巷。
尤家。
这会儿的尤家寂静一片。
整个府邸上上下下近百号仆人丫鬟颤颤巍巍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府中内外风声鹤唳。
哪怕有人从走道路过都不敢相互打一声招呼。
因为他们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
他们家少爷,老爷的独子死了。
而且是死在了左相之子的手中。
从知道这件事开始,他们夫人前后昏迷了数次。
老爷则一直守在床边,面无血色。
“儿,我的儿子……”
“老爷,夫人醒了。”
正当尤知古愣神之际,管家小声提醒道。
闻言尤知古抬起头看向床榻。
他没有说话,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然后静静的走近。
夫人别过头没有看他,躺在床上脸上满是泪痕。
良久后尤知古只能从床榻的旁边端过一碗稀饭。
“喝点粥吧,早上到现在你滴水未进……”
夫人还是没有说话。
见此尤知古只能将稀饭放到旁白。
眼中布满血丝,一脸愁容。
片刻后,夫人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
尤知古抬起头看去。
夫人再度道:“为什么你这么懦弱。”
“堂堂朝中一品,吏部尚书,天官之首,亲儿子被人在酒楼杀了,你却不敢做声。”
“为什么你这么懦弱?”
懦弱?
听到这两个字,尤知古内心一阵痛苦就跟针扎了似的。
他艰难的张了张嘴,但却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随即他也只能自嘲苦涩道:“是啊,我是真的懦弱。”
“枉为人父……”
砰!
一声脆响。
盛满稀饭的碗直接被摔碎在地上。
阳光照射在地摊上,屋内格外寂静。
只见此刻夫人坐起身子,苍白着脸,脸颊一片湿润。
她眼中满是憎恨看着尤知古。
“懦弱?!你也配!”
“亲儿子被杀,明知凶手是谁,却不敢惩治。”
“尤宪你枉为男人!”
尤宪是尤知古的名。
夫人此刻口中直呼其名可见将尤知古恨到了何种程度。
而尤知古坐在床榻前,一言不发。
双手放在腿上,拳头仅仅攥着。
指头有些发白。
夫人看着他,双眼通红道:“就为了你那官位,你真的就连儿子都不顾?”
沉默了良久。
尤知古这才开口:“你不懂。”
夫人情绪激动道:“我不懂?我到底要怎样才懂。”
“以前你夹着尾巴做人,你说我不懂,我不反驳,因为我只是你的夫人不是你的大人(父亲)。”
“但现在我儿子都死了,你还说我不懂。”
“尤宪我问你,我到底要如何才能懂。”
话音落下,夫人直接一巴掌落在了尤知古的脸上。
啪!
耳光声特别的脆。
说实话这要是放在平时,夫人估计想都不敢想。
但现在出了这等事,夫人显然是下意识的反应,根本就没想过,所谓的三从四德,大燕礼法。
而尤知古这会儿也十分理解自己妻子的举动。
所以对此他并未呵斥。
他只是冷着脸道:“此事远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我只知道我儿子死了,而凶手因为是左相的儿子,所以还在逍遥法外。”夫人怒吼道。
尤知古说道:“就因为他是左相的儿子,所以我才坐在这里,你懂了?!”
语气很平稳,但一字一句却犹如千斤重锤。
让夫人一句话也说不出。
紧接着尤知古继续道:“左相权倾朝野,连我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左相若想杀人,除了朝中三公,皇族族老,其余的哪怕是我这吏部尚书,也唯有天子能阻止。”
“但你觉得天子会为了我出面跟左相博弈?”
对于左相的认识,尤知古作为左相嫡系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他知道朝中现在是什么局势。
更明白左相的权势。
利益是一条可怕的毒蛇。
这条毒蛇能够将所有人串联在一起。
要是某一天这条毒蛇被曝光在阳光底下,那这些人一个人都跑不了。
因此这些人若是获罪,整个朝堂就跟大换血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