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统起身双手举杯,恭恭敬敬的说:“承蒙梅掌柜盛情款待,却之不恭受之有愧,晚生代表大家先敬您一杯,祝您生意兴隆阖府安康。”其他人一看也纷纷举杯给梅掌柜敬酒,气氛很是融洽。
酒过三巡,梅硕让大家多吃菜,品品是否可口。今天的宴席是梅夫人精心准备的,虽是彩云临时起意请到家中吃饭,时间不宽裕,但是一点也不敷衍。四凉四热四色糕点四种水果,四凉是:猪肉脯、牛肉干、苞??肉冻、水晶肴肉;四热是:炙羊头、荟驼羹、清蒸鸡、鲜鱼脍;四色糕点:白茧糖、梅花酪、玫瑰糕、凌雪饼;四色水果:苹果、樱桃、青枣、桑葚。
尤其让萧统感到亲切的是,吃到了凌雪饼。他咬了一口,连连称赞:“凌雪饼是樊城特产,没想到在南徐也能吃到,味道也很正宗。”梅硕忙说:“这是内人亲手制作的,她是樊城人,家父十几年前在樊城开过茶坊。”
“哦,好巧,我母亲也是樊城人,这样说来和梅夫人还有同乡之谊。”萧统有点兴奋的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有些微醺,梅硕又问起萧统一行人住在招隐寺主要做什么,萧统也不隐瞒,回说是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友人共同编纂《文选》。梅硕一听,高挑眉毛眼睛一亮:“这可是功在千秋造福后世的大事,难怪初次见面就看公子气度不凡,小小年纪深藏不露,果然是有大志向的啊!”又说若有需要,愿尽绵薄之力,家中藏书也可尽数捐赠。萧统连忙表示不敢当,谢谢梅掌柜的心意。
几个人越聊越投机,酒足饭饱,梅掌柜又提议到前院天井喝茶。一条鹅卵石小径上落英缤纷,零星的花瓣随意散落。茶桌摆在天井中央,一旁有梅树和翠竹,月色皎洁里梅影疏落,竹林潇潇,淡淡的梅香掺杂着上等的绿茶清香,让人沉醉。
萧统似乎有忘年交体质,很多年长的人都与他谈得来,梅硕也不例外。今晚他们从夏商聊到南宋,从文学聊到民生,梅硕滔滔不绝兴致甚高。聊到高山流水伯牙子期,意犹未尽的对大家说:“难得今夜如此良宵,小女彩云自幼习琴颇有造诣,莫若让她为诸君弹奏一首以尽余兴,诸君意下如何?”
大家纷纷赞同,容和帮彩云架好琴几、琴凳,彩云欣欣然开始演奏。纤纤玉指娴熟的勾、挑、撮、猱,琴声时而似昆仑美玉清脆悦耳,时而像寒霜凝露低回婉转,一曲《梅花三弄》宛若天籁。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奏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也。从容和顺,为天地之正音,而仙风和畅,万卉敷荣,隐隐现于指下。
众人听得陶醉不已,萧统蓦然发现,这再次入耳的琴声、这似曾相识的罗裳,不正是当初在茶坊梅林那惊鸿一瞥的背影吗?一瞬间,所有莫名感到熟悉的触动终于知道源自何处,只是,一惯潜心向学不谙女色的萧统为什么突然对梅熙婼会有一种异样的怦然心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