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亲人”二字,那女鬼狰狞的表情渐渐缓了下来。荆子言的猜测是对的。他在赌,这女鬼背后有隐情。刚刚在打斗之时,荆子言能看得出,这女鬼只想吓唬人,并不想伤人。
见状,荆子言从袖口中拿出一张图,递给她:“卷宗记载,一年前有一队伽罗客商来陇右,客商一共八人,其中有一对姐弟,来陇右之后,这对姐妹就被报失踪了。那对消失的姐弟中的姐姐就是你吧。”
“这是当初客商的领队来官府报案时,官府根据领队的描述做的画影图形。说说吧,你为何会失踪,又为何会在刺史府装神弄鬼!”
见那女子依旧不语,荆子言又和善的循循善诱:“你装神弄鬼是被逼的,有人以你弟弟的性命相要挟,让你为他们办事?”
女鬼有了一丝动容。她眼含泪水看向荆子言:“大人,如果我说了,你能救我弟弟吗?”
荆子言颔首。“这里是提刑司衙门,焦大人就是这陇右的提刑使,一个重要职责就是百姓们的冤案。”
焦震缓声道:“你有何冤屈,尽管向本官诉来,本官定为你做主!”
那女子泪如雨下:“回大人,民女叫赛察布尔,我家中经营药材生意,一年前与弟弟来这陇右贩卖药材。来到陇右后,就与陇右最大的药商益禾堂谈生意。益禾堂给我们的价格极低,我们是小本生意,这么低的价格我们根本赚不到钱,便想着再去其他药店问问,碰碰运气,毕竟我们的药材正是陇右急需的药材。”
“当益禾堂堂主兰鹤谦得知我们不想卖给他后,说要设宴款待我们,一来是买卖不成仁义在;二来是还想再挽留我们,让我们再考虑考虑。弟弟本着多一个客户比少一个客户的想法,就与我一起去赴宴。在宴会上,弟弟与兰鹤谦相谈甚欢,把酒言欢,当日我们都醉了,后来便不省人事。”
她继续抽噎道:“再醒来我和弟弟分别被关在不同的小黑屋中,兰鹤谦告诉我,只要我听他的话,便保证弟弟的安全。”
“他要你做什么?”焦震问道。
她擦了擦眼泪,看向焦震回答道:“开始并未有明确说要我做什么,只是让我每天习武尤其是练习轻功。我隐约听到,他好像是想让我去代替某个人。哦,对了,三个月前,有个伽罗女子在刺史府门口撞死,自此那兰鹤谦便让我每个月初一十五,以及那女子的忌日时去刺史府装鬼。”
“后来我才知道,那女子是执政派来的人,是来找他女儿,只是没想到被右毕节的人发现,将那女子残害了。”
“我听兰鹤谦说,右毕节在陇右找了一群山贼,不断的追杀那姑娘,那姑娘本想到刺史府求救,没想到了刺史府击鼓,却始终没有人开门,那姑娘在刺史府门口被山贼抓走后,被那群山贼给玷污了……第二日那姑娘不堪受辱,在刺史府门口自尽”
柳静颐观察着这赛察布尔的神色,同为女子,听到那女子的遭遇都会为之惋惜,可这赛察布尔脸上毫无怜悯之情,仿佛在讲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更何况,那女子与她一样,同为伽罗人。
愿为同社人,鸡豚燕春秋。异地遇同乡本是佳话,可在这女子身上,柳静颐看不出任何的同乡之情。
“自此,兰鹤谦便让我去刺史府装鬼,搅的那些官员不得安宁。”
荆子言沉声问:“这期间你可见过你弟弟?”
赛察布尔点头道:“每一次扮鬼之后,他都会让我见一次弟弟。弟弟被他用毒药控制,每个月,他会给一颗解药,缓解弟弟的疼痛。”
焦震皱眉,问道:“那兰鹤谦被捕之后,按理说要挟你们的人已经没有了,你为何继续装神弄鬼?”
赛察布尔道:“大人,在兰鹤谦被捕的当日,我和弟弟就被人掳到了之涵谷,金万贯继续用毒药控制我弟弟,让我在山里装神弄鬼。”
焦震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沉声问:“你可知是谁掳的你们姐弟?”
赛察布尔摇摇头。此时荆子言问道:“你平时跟弟弟住在之涵谷的什么地方?”
赛察布尔继续摇头:“我不知道,每次到了进出之涵谷,他们都会命人把我眼睛蒙上,到了住的地方,再给我解开。”
“那你可清楚你住在什么位置,或者大体能够记得自己进入之涵谷后需要走多久?”
赛察布尔又摇摇头:“我和弟弟住的地方像是在地下,墙壁和门都是坚硬的石头,我想他们是防止我和弟弟逃跑。”
“哦,对了,虽然是在地下,我每天都能听到凿壁的声音,地下的空气也特别干燥,空气中的味道异常难闻。”
“金万贯让你来提刑司装鬼,是为何?”荆子言又问道。
“尔等凡夫,坏我……”后面的词有些记不住,她又低头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布条,看了一眼,又说道:“尔等凡夫,坏我修行,今以尔命,抵我修行,欲想活命,祭我为神”
站在一旁的柳静颐忍不住噗嗤一笑:“你这女鬼,连词都记不住,怎么吓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