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润听完奚大瘤的话,沉默了。
徐润想起自己这一路来,先后被三个人强行送了东西。第一个是“天玄子”,送给自己《万宗剑法》;第二个是玄一掌门,送的是护身符;第三个就是那才走的道人,送的是非比寻常的枣子。而且,三个人都没有提任何要求,只当作是给晚辈的见面礼。
徐润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的师父逍遥子,大有来头?抑或是交际甚广,此为应有的人情往来?
但是,徐润随即否定这个想法,因为他与逍遥子的师徒关系还悬而未决,没有拜入师门,就不是入门弟子。就算天玄子、玄一掌门、那不知道名号的道人,与逍遥子交厚,也犯不着给他这么个未入室的弟子,不要本钱似的连送大礼。
奚大瘤见徐润不说话,以为他让徐润为难了,赶忙又道:“大恩不言谢,这事不说也罢……你看我笨得,到现在都还没问兄弟的名字,兄弟可否告诉我一下?”
徐润抱手举拳道:“奚大哥不必客气,我姓徐名润,救你也只是因为你命不该绝,让我正好路过……我还要赶路,不如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奚大瘤见徐润去意甚坚,无法挽留,便道:“徐兄弟路上保重,本想为你践行,但徐兄弟不是俗人,不必要的繁礼,没得浪费时间,兄弟我就只有一句话相送,一路顺风!”
徐润笑了笑,辞别奚大瘤而去。
徐润又赶了一段路,回想自己跟奚大瘤相遇的始末,觉得很蹊跷。
那不知名的道人,应该早就已经隐身在了树林中,同样也看到了要上吊的奚大瘤,但是,那道人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及时制止奚大瘤干傻事,而是等徐润救下人之后才出现,并主动收奚大瘤为徒,还送了两人一人一个极具神效的枣子。
这道人的行事,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莫非是别有所图?
徐润想到这里,猛地停了下来。奚大瘤此时恐怕已经按那道人的话,去了山洞,如果道人别有居心,那奚大瘤只怕已经入套了。
一念及此,徐润立即原路折转。奚大瘤不是恶人,既然一开始就救下了他,万没有看着他再入虎口,而自己却在一边不管不顾的道理。
好在徐润这一段时间走惯了山路,对于深山老林之内的追踪别有心得。他先是找到最后跟奚大瘤道别的地方,寻查蛛丝马迹,随后在不到一里远处,发现了一大堆秽物,黄的、白的、黑的都有,气味极其恶心。
徐润推测这是奚大瘤留下的,应该是奚大瘤吃了那道人的枣子后,起了效果,排泄了一直淤积在体内的各种废物,所以拉出来的东西,杂货铺一样五花八门。
徐润想要继续追踪,但是,问题来了,按奚大瘤的体形,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方,在徐润的眼里看来,就会像沙滩上行走一样,一步一个脚印,清晰可见。但是,自从奚大瘤排除体内的废物后,他行进的痕迹就变了,变得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很不易发觉,给徐润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那道人的枣子货真价实、神效非凡,奚大瘤吃下后,不但病痛全消,还马上就身轻体健,走起路来,完全不像是一个胖子,倒像是身怀绝顶轻功的“草上飞”了。
如此看来,那道人对奚大瘤应该没有恶意,相反,栽培之意显而易见。
但徐润行事,一贯有始有终,他并没有放弃追踪奚大瘤,而是继续沿着踪迹快行。
经过这一番来来去去的折腾,天已微亮,徐润深感时光易逝,便不停下来休息,也顾不上一身的疲惫,一心全力追赶奚大瘤。
天大亮的时候,徐润走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山涧边,这里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水底下全是鹅卵石。
徐润看到这条小溪,便停下来,双手掬水喝,还把新买的皮水袋子装满了。原先的那个葫芦被周玉卿下了催情蛊,让马车上不知名的女子用飞剑劈成两半后,早已弃之不用了。
徐润喝了水,接着洗了把脸,偶尔看到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发觉自己变了,经这一路的风霜侵染、日晒雨淋,脸上变得棱角分明、阳刚硬朗,原有的淡淡稚气完全消失不见了。
徐润洗簌完毕,重又把包袱搭到肩上,起身准备赶路,忽而,只觉头昏眼花、全身无力,就要栽倒水里。
自从修炼《九清归一诀》以来,徐润的身体几乎天天都在改变,最明显的就是身清体健、力大无穷,不食五谷杂粮、不生头疼脑热,疾病已离他远去,这样突如其来的不适,从来都没有过。
徐润到底是根基扎实,修行又得法,虽然未脱凡胎,但也不是一般的迷药毒物,一下就可以撩翻的。
徐润稳了稳身形,强行离开溪水边。
徐润心里明白,多半是这水里被人放了东西,让他不知不觉间就着了道,是以,他强迫自己离开,想求得避开危险的一线机会。
但是,每挪一步,他的身体似乎就沉重一分,待徐润移到一颗大树下,身上就像压了一座山,几乎不能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