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同行,这次来没看到朱禄,这才有了温珣一问。
听到温珣的话,活跃的杜白顿时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喝起了茶。王楮则轻笑一声,慢悠悠地说道:“通达这次,真的通达了。”
见温珣眼中有探究,王楮也不卖关子,“通达被封了交州刺史。”朱禄是四人中考试成绩最差的那个,但是却运气最好。杜白和王楮只是得了个县令的官职,他却成了刺史。
刺史一职虽说秩比不如县令,可这却是个有实权的官。刺史代天巡牧,专门考察一州大小官员的政绩,几年刺史下来,想往上晋升就很容易了。
二人并不是因为朱禄官职比他们好才会有如此反应,而是朱禄在他们之前被授官,他一得到官职,就立刻和杜白他们划清了界限。如今朱禄已经搬出了泰来楼,专心去结识更高的官员了。
温珣闻言了然地笑了笑:“人各有志,二位也不用难过,无非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说起来,还未恭贺两位。祝二位此去前程似锦,一路顺风。”
杜白去了益州,王楮去了凉州,这二人虽然暂时只被封成了县令,可温珣知晓他们都是有志气有抱负的青年,只要在任上踏实肯干,三年后必然会升迁。就是这一去山高水远,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三人聊得尽兴,等温珣离开雅室时,才惊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泰来楼中亮起了灯,耳边丝竹声悦耳,宾客的欢声笑语不断传来。温珣站在走廊上有些恍惚,直到现在他才发觉,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聊完了?”秦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珣转头看去时,就见秦阙双手抱胸斜斜地靠在不远处的一间雅室门口,神情中没有一丝不耐,“还想去哪?”
温珣笑着摇了摇头:“已经聊完了。抱歉,让你久等了。”
秦阙站直身体快步走来,等走到温珣身前时,他将手中一封烫金的请柬塞到了温珣怀里:“皇姊给的请帖,说是过几日她在后宅中举办赏花宴。往年端王府后宅无人参加,今年有了你,该去转一转。”
温珣翻开请柬,只见上面用端正的字体写了秦阙的名字和宴会的时间地点。
秦阙有些心虚:“你……就当是去认人的,能认几个就认几个,不认得也没关系。”他最烦和宫里的那些人打交道,前朝的那些王公大臣他还没认全,更别说后宅的那些弯弯绕绕了。谁和谁家有姻亲,谁家又和谁家不和,光是想一想秦阙就觉得头大了。
温珣收好请柬,笑了笑:“好。”
秦阙不着痕迹地舒了一口气:“回去吧?方才吴伯传了消息,说庄子上送了新鲜鳜鱼。”
闲谈间,二人走出了泰来楼,就在秦阙准备翻身上马时。楼外传来了急促的呼唤声:“温珣!温琼琅!”
温珣循声看去,只见长街上,有一人正穿过拥挤的人群朝他挥手:“你等一下!等一下!”
秦阙眯眼看去,“这又是谁?”温珣的旧友是不是太多了些?先前见了二人,他就聊了接近两个时辰,再来一个,又不知要聊到何时。
温珣循声看去,有些诧异:“是谢世卿。”
谢世卿,名字就在温珣之下,是这次考核的第二名。谢世卿来自并州世家,他天资聪颖,从小就是家族精心培养的弟子。这次考核若不是遇到了温珣,他也不会屈居第二。
谢世卿跑得满头大汗,拥挤的人潮挤歪了他的发冠,挤皱了他身上的官服。这位素来端正的君子难得地露出了狼狈的那一面。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站到了温珣面前,气喘如牛。
温珣见他实在狼狈,忍不住道:“仲文莫慌,你先将气喘匀,我就在这里。”谢世卿被授予了博士祭酒官职,看他的模样,应是刚下了职。
谢世卿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他直起身深深看着温珣,还没说话,眼眶就已经红了:“不是我。琼琅,不是我。”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换做别人可能一头雾水,可温珣却知道谢世卿的意思。
让温珣出事的那一场酒宴,举办者正是谢世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