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婶子,我咋瞅沐哥儿面色红润,人瞧着也比过去精神不少呢。”
“可不,沐哥儿才走两三天,又是新衣又是新鞋的,这哪里是去受苦,分明享福去了!”
“沐哥儿往后有福了,就是身板儿差了些,将来若是不能生个一儿半女,就算沈家小子愿意,沈氏也不能答应。”
“愿意啥,哪个汉子不想要儿子,沐哥儿要是不能生,日后有他好受的。”
“就是就是。”
村头坐着几个闲聊的妇人婆子,见姚沐儿非但没被夫家打骂,还给了新衣穿,面色也比过去好看不少,酸话说了一箩筐,待人走进,又跟鹌鹑似的,缩在树后大气儿不敢出。
夫夫俩都是被议论惯的,二人谁也没在意,直奔姚家。
而此时,姚家院子里,姚桂芝正叉腰站在柴房外,破口大骂。
“小兔崽子休想给我装病,赶紧出来劈柴!院里柴昨儿就没劈完,今儿更是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是想翻天不成!”
等了片刻还不见人出来,姚桂芝气冲冲上前,将柴房门拍得啪啪作响。
“娘,姚沐儿跟沈家那个煞星来了!”
姚玉珠慌慌张张从外头跑回家,朝她娘说道。
姚桂芝心里头咯噔一声,忙跟女儿远离柴房。
“那个丧门星才去沈家几日,咋就回来了,难不成是被沈家撵回来的?”
姚玉珠一脸惧色,“不知道,姚阿麽跟我说的,这会儿估摸着就快到家了!”
姚桂芝杵着女儿脑门,教训道:“慌啥,你一个快定亲的姑娘,行事还这么不稳重。再说他一个外村人,敢在姚家村撒野,咱就去族长那说理,姚家村那么多人,还能让咱家被个外村人欺负了去?”
话音刚落,姚沐儿跟沈季青,顺着大开的院门进了院子。
瞅见姚沐儿身后的冷面汉子,母女俩齐齐打了个哆嗦。
“沐、沐哥儿跟哥儿婿咋来了?”姚桂芝挤出个笑。
对着后娘,姚沐儿可半点笑不出,冷着张面孔,问:“青云呢?”
“在屋里休息呢。”
姚沐儿没与后娘多说一句,绕过母女二人,去柴房看望弟弟。
柴房内,姚青云皱着眉毛,满脸通红地躺在床上。
姚沐儿进屋,瞧见弟弟烧得人事不省,一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青云?醒醒青云!”他蹲在床边,摸着弟弟滚烫的额头,慌了手脚。
“村里可有大夫?”沈季青跟进来问。
见夫郎点头,又道:“你照顾好青云,我去请大夫。”
“嗯。”
姚沐儿一时忘记,自家夫君不知周大夫家住何处,等他想起,沈季青已经让姚玉珠带路,往周大夫家去了。
弟弟烧得迷迷糊糊,昏睡间哥哥、娘亲换着叫,可弟弟不满一岁娘便得病走了,那么小的孩子,哪里记得住娘亲的模样?
姚沐儿眼圈发红,揭下弟弟额头上的帕子,重新用冷水打湿。
村里赤脚大夫住的院子,离姚家有段距离,再加上周大夫腿脚不快,沈季青看着心急,几乎用拖得,架着人胳肢窝,将人一路带到姚家。
“哎哟,你这汉子力气也忒大了,胳膊险些被你扭断。”周大夫活动着酸痛不堪的肩膀,翘着胡子埋怨。
姚沐儿听见动静,连忙跑出柴房,红着眼眶催促:“周伯伯,您快进来看看我弟弟吧,他烧得好厉害!”
“哎。”周大夫闻言也不矫情了,背着药箱进了柴房。
“别过去!”
周大夫甫一进屋,瞧见姚青云面色潮红,躺在床上咳嗽不止,立马将姚沐儿拦了下来。
“周伯伯?”姚沐儿不明所以。
柴房外抻长脖子观望情况的姚桂芝听见,心里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面巾戴上。”周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三条面巾,递给二人。
姚沐儿愣住,“为什么要戴面巾,我弟弟怎么了?”
“云小子有可能染了痨病。”周大夫正容亢色道。
姚沐儿听后,犹如晴天霹雳,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不会的,我弟弟身子一向很好,从小到大几乎没生过病,怎么会忽然染上痨病?这不可能的!”
“痨病?周大夫您可瞧仔细了,那小子当真生得是痨病?”姚桂芝捏着鼻子站得老远,想到自己昨日曾进过柴房,头皮直发麻。
“待我仔细瞧瞧,你们离远些。”
周大夫嫌屋内光线被遮住,将姚沐儿与沈季青都赶了出去。
柴房门大敞,屋内情形一目了然,连周大夫摇头叹气的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姚沐儿脑袋一阵嗡鸣,整个人天旋地转,在沈季青搀扶下咬紧唇瓣,落了泪。
“不可能的,我弟弟才十四岁,怎么会得痨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