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桢”字旗的官船在风陵渡码头停泊了三天,终于等到放晴。迎着重临鄂郡的太阳,官船准备重新启航。
有几艘沿汉滨河上下的船舶大着胆子,早早地在雾中缓慢航行,沿河岸小心行驶;转入龙江的船只执着的等到江面视线再无阻碍,才敢起锚。
小小风陵渡越来越远,终于变成一个黑点,马上就要和双日城一起消失在视野之中。江天辽阔,两岸一马平川。回望来时水路,远远看到天际线处,依稀可辨六座山脉,如随手洒落的棋子,分列在汉滨河两岸。左边是木兰、瑶里、云雾三山;右边是九真、东跃、蒿阳三山;汉滨河转角处,是一座双日城,居六山之中,镇压住了汉滨河的流逝,仿佛汉滨河到此止步。此时才看出,这六山一城,组成了一座北斗大阵,匍匐在有鱼米之乡的鄂郡之中,日夜陪伴着龙王口。
有从龙江转入汉滨河的放排人,唱着洞庭湖独有的歌谣:
山迢迢,水迢迢,江南道上架飞桥,伴君路遥遥;
睡无聊,醒无聊,愁心无处消,不如放排汉逍遥。
孔莹莹算了算日子,从洞庭大湖到龙王口,水路约需七天,想来洞庭郡没有大雾,放排人没有耽搁时日,才能在此擦肩而过。
官船与排筏相向而行,放排人将排上新钓的青鱼甩上官船。船老大笑道:小姐,我们有口福了,有鲜鱼游上船了。随手将一小包用防水油纸包好的粗盐扔到排筏上。放排汉身形敏捷,在排筏上随波荡漾,接住纸包,依江湖规矩拱了拱手。官船与排筏瞬间远离,各奔前程。
三天前,龙门客栈中,尽管戴了草笠,用轻纱遮住面孔,说话时,也尽量压低声音,孔莹莹还是被贱三爷叫明了女身。
孔莹莹娇羞间,来不及反驳掩饰,突然发现同桌坐着的同伴变成了木头人,被法力封住了眼耳意识。相临桌上的闲汉、码头力工直接趴在了桌上,不醒人事。孔莹莹左手中指大拇指掐诀,快速念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天地自有浩然正气在,开。当开未开,发现自己仅能听视,双手勉强能动弹。
孔莹莹转换道力,双手迅速结印,阴阳鱼现:云字头上盖,左边三点金,车字在中间,斤字斩妖精,斩。当斩未斩。感觉到身体也被封印住,再不能随意行动。
能这样大面积施法,最少也是六境以上高手,孔莹莹不再挣扎,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静观其变。
赵大明从呆若木鸡的伙计来福手中取过酒葫芦,走到酒店大堂的大酒缸旁,用最大的竹勺舀酒,一勺一斤,舀了七八下,小小七寸酒葫芦还没有装满。
贱三爷索性念了口诀,酒葫芦悬在半空之中,自动从酒缸吸酒,一杯热茶的工夫,大酒缸已经见底。
“又缺我二十斤酒,”贱三爷对赵大明说。
赵大明一脸忿忿不平:“你到是给一次酒钱啊。”
“酒又没给足,付什么钱?”贱三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眨眨眼,看着孔莹莹。
孔莹莹心思流转,终于知道他们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