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玉芽把长久积压在心里的所有委屈、恨意和不甘心全都通过窦凌霄所说的“发疯文学”彻底展露出来。
她谁的话都不听,只要有人靠近就疯狂的挥动手中匕首和歇斯底里的尖叫,端的是一副,你敢来我就敢跟你同归于尽的气势。
她大哥和二哥都不在家,窦大庄挨了一刀,现在也是完全不敢再上前。
李霜花倒是恨得牙痒痒,可瞅着像是看仇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的女儿,她再厉害也只得暗骂,哪里还敢出声硬呛。
大家又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刘翠翠出来把窦玉芽哄回了房间。
而李霜花也第一时间锁上了窦玉芽的屋门,唯恐她再出来发疯。
看着堂屋地面上的木屑和滚了一地的金贵糕点,李霜花气的大骂:
“作孽,真是作孽!
老娘要是知道那死丫头会疯癫成这样,当初就应该把她溺死在澡盆里!”
窦大庄捂着还在流血的胳膊不耐烦喊道:
“还不嫌丢人啊,这么大声,生怕村里人不知道玉芽发疯是咋?
赶紧去找个布来给我把伤口包上!”
李霜花瞪了邓萍一眼:“听不见你爹说啥?聋了是吧!赶紧去拿伤药和布!”
邓萍都吓蒙了,被婆母这么一喊,又吓得一激灵。
看着二儿媳这副没用的样子,李霜花的气更不顺了,又骂道:“个没用的玩意儿!”
邓萍心里不服气,面上却不敢表露,只能紧闭嘴巴去拿伤药和布。
刘翠翠也怕战火再蔓延到自己身上,她主动蹲下去捡起地上的糕点,并小声劝道:
“爹,娘,你们别生气了。”
李霜花现在看谁都气不顺,她狠狠地剜了刘翠翠一眼:“到嘴的鸭子飞了,怎么可能不生气,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刘翠翠我可告诉你,别以为你现在怀着娃就能忤逆我跟你爹!
这个家里只消我们俩老的没死,你们就都得听我们的!
从今儿开始,谁要是敢给那个贱人送饭送水,可别怪老娘翻脸无情!”
窦大庄也毫不心疼的点头:“对,都不许去管那死丫头,她连我都敢伤,还不如死了!”
刘翠翠心疼窦玉芽,想再劝劝,却被走进堂屋的邓萍拉住了袖子,她微微摇头,示意大嫂别多事儿。
窦玉芽此刻坐在自己的床上,把堂屋里的对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一边擦着眼角不争气的眼泪,一边弯着唇大笑
从头到尾,她的亲生爹娘都没想过她“失常”的原因,除了谩骂便是诅咒,也没有提过一句请大夫看病的话。
这如何不让人心寒如冰!
既然疯了,那就疯到底吧!
窦玉芽举着刀不再压抑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笑的眼泪婆娑,手中的刀一下一下的凿在木门上,笑声混着凿门声,又再次惊的李霜花和窦大庄齐齐走出堂屋探看。
窦大庄蹙着眉骂:“真他/娘的晦气!”
而李霜花却咬着牙说:“她这副鬼样子,以后还有哪个媒人敢上门!
老娘把她辛苦养大,好不容易满十六该论亲了,给我整这出,这不是要老娘血本无归么!
真是个赔钱货!”
邓萍和刘翠翠互相对视一眼,妯娌俩皆是无语摇头。
满村谁不知道窦玉芽十三岁之前都是跟着老太太生活的,如今不过就在爹娘身边待了三年不到的光景而已,怎么就成了好不容易辛苦养大的
真是胡说八道!
刘翠翠还是站在窦玉芽那边的,她走近婆母身边,再次劝道:
“娘,你跟爹回屋歇歇,兴许让玉芽静一静,过两天就会好呢”
李霜花根本不领情,她一巴掌拍开刘翠翠搭在她胳膊上的手,咬牙切齿的大骂:
“你还敢帮她说话!
那个小贱人好不好的有什么重要,李婆子是谁,是咱这方圆十里最出名的媒婆。
她能替咱们保密吗?!
说不定过个两天,所有人就都知道咱们家里待嫁的姑娘得了疯病,连亲爹都敢砍!
她好了又怎样?还不是没人敢要!
要我说,倒不如死了干净!”
刘翠翠被怼的不知道再如何接话,她沉默的收回自己的手,没有再开腔。
愤懑和失望交织在窦玉芽的心头,这让她一直闹到了天黑才消停下来。
她弯着唇角又哭又笑,心疼的仿佛被烈油烹煎,小姑娘呆坐在窗边,望着外面朦胧的月光久久不曾回神。
直到一阵轻短的敲窗声响起,她才睁大发红发肿的眼睛将窗子打开了一条小缝。
外面是一身黑衣的杜新,他站在阴影里递上水囊和煎蛋饼,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