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开始两周后,温缱搬回了宿舍,因为沈窈窈被家里安排了实习,很少回宿舍,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
除此之外,面对沈窈窈时的生理不适感,似乎和那节坏掉的阑尾一起被割掉了,温缱几乎可以同她正常相处,只是不再像以往那么亲密。
她不允许沈窈窈再亲昵叫她姐姐,开玩笑般告诉她:“以后叫我缱缱吧,姐姐都把我叫老了。”
沈窈窈被保护得很好,天性烂漫,对温缱这种不动声色的转变无知无觉。
温缱有时会听沈窈窈同沈世铮打电话,骄傲的撒娇的赌气的嗔怪的,各种语气,全都符合她对父女亲密关系的想象。
这才是正常爸爸和女儿之间的对话。
温缱想象过沈世铮在茶楼没等到她时的反应。
大概是先是疑惑,猜想她是不是真的不来了,随后震惊,一次又一次,她竟敢如此无视他,为此愤怒但又无能为力,他能拿她怎么办?最后厌烦,她怎么样都与他无关,不必再为此费心。
这么一连串想象下来,温缱都被自己逗乐了。
实习的事,温缱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打通了周叙言给的电话。对方态度十分友好,约了面试时间。说是面试,实则走个过场,结束后hr甚至亲自领她参观公司。
公司位于西长安街,寸土寸金的核心位置,站在总裁办的落地窗前,可以瞥见远处明黄殿脊。
是怎么决定留下实习的呢?
那天温缱看着落日金光熔进那片明黄中,忽地想起一件不相干的小事。
小学四年级时学校组织夏令营,赴京参观故宫爬长城,全班只有少数孩子没有报名,其中就有温缱。
她与其他因为家境困难付不起费用的同学不同,她家境虽算不得好,但夏令营的费用还是出的起的,温月华年年都会带她出门旅游。她不报名,只因为温月华不同意她去北京。
开学后同学们兴奋地聊着夏令营趣事,小温缱独自埋头写作业,后桌男生悄悄塞给她一张故宫的照片。
照片上朱墙黄瓦,漂亮极了。
那时她便想,如果哪天能亲眼看一看,该多好。
记忆里的小事微不足道,像一粒沙,早被时光磨成粉末,但过后无意翻动时,飞扬的尘土依然会呛到人咳嗽,甚至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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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着实习这事,温缱对周叙言很是愧疚。
从小到大,她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听话,在家听妈妈的话,在学校听老师的话,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很难改变。这次的“反叛”让她十分愧疚心虚,在面对周叙言时都不敢抬头对他对视。
见她低眉顺眼,周叙言反倒没了脾气,只叮嘱她既然去了就认真对待,切莫浪费时间。
就这样,温缱的生活明显忙碌起来,除了实习,还要看文献写论文。忙碌的同时,她的耳鸣心悸等症状也消失了,生活似乎重新走上了正轨。
她偶尔会想起谭西平,想起这个与她乏味生活截然不同的人。
但大多时候只是想想而已,转头就被繁忙的事务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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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一天清晨,温缱推开阳台门,呼吸到空气里的潮湿水汽,才知道昨天夜里下了一场悄无声息的雨。
是她一直在等的雨。
没等她察觉,就已经结束了。
温缱站在阳台半晌未动,潮湿的水泥地面,水绿的树木枝叶,空气里雨后泥土与绿叶混合的独特气息,无一不在告诉她,她错过了什么。
一些被短暂忘却的遗憾在这个清晨卷土重来。
并且,来势汹汹。
她想见他。
温缱坐到桌前,拉开抽屉拿出银色铁盒。
盒子里除了那一支烟和半盒火柴还多了一样东西——蓝色的住院手环。
最初她并不贪心,只是想保存一段戛然而止、不会再有后续的回忆。
没想到命运对她颇为眷顾,在每一次她觉得不会再有后续的时候,命运总会慷慨放送,让他们不期而遇。
只是这份眷顾会持续多久?
一次两次三次,对于运气向来不太好的她来说,似乎已经足够多了。
出院那天,她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请护士长转交给他。
这么久了,她没有接到她想要的那通来电。
温缱摩挲着铁盒表面,感受着自己的心浮气躁。
许久,她扣上盒盖,从衣柜深处拿出那把印有字母T的黑色雨伞。
夜幕降临,城市霓虹璀璨,温缱在公司的卫生间补妆。
同事路过笑问:“打扮这么漂亮,去见男朋友?”
温缱愣怔一秒,错过了最佳否认时间。同事意会地笑笑,祝她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工作后,成年人的欲望无需遮掩,默认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