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扯着儿子快步往里走,一眼就看到坐在院子里的荣升侯。
他“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膝行到荣升侯身边,感恩戴德道:
“侯爷慈爱,不仅让我们父子相聚,还给了侍一个容身之所,如此大恩……
侍恨不能给您做个长生牌位,日日烧香磕头,好祈求您能一辈子福禄双全——
也好让侍有机会能侍奉您左右,时时聆听您的教诲!”
好家伙,一通话连哭带诉地说下来。
荣升侯当场破冰,看向他们父子俩的眼神都慈爱上不少:
“你们父子俩也不容易,何氏善妒,放你在外苦了这么些年,如今既是入了府,茋儿你便好好孝顺你阿爹,也让他享享福!
福来,你去,让厨房加两个菜,只当是本侯庆贺他们父子团聚了!”
福大管事直听得目瞪口呆。
侯爷,您要不要听听您这说的什么话?
他爹的——
合着人家辛辛苦苦帮他把儿子带大,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成了害得他父子分离的罪人了?
他潘氏是死的不成?
既是舍不得儿子,自己带着就行了呗!
哦,带孩子的苦他不愿吃,养一大家子的累他也不愿受,如今家里好了,发达了,他倒是找上门来,当接盘侠了?
福大管事恨不得抄起石桌旁那壶茶把自家侯爷给泼醒。
对着家里贤良的儿媳你百般挑刺,却对这么个货色另眼相待,这家您是不是非拆不可了?
还不等她伸出幻肢,就被自家侯爷一记怒眼给瞪醒了:
“你这老东西越发的不得用了!还是说,你看老婆子这枝枯叶落,另攀了高枝?”
“哎哟喂,奴的主子!”
福大管事“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自扇了两耳光,讨饶道:
“奴不过是想着您爱吃的那道酒糟鱼也不知道还有几尾,这才慢了半拍……
谁知,您竟疑心奴至此,老奴还有什么脸面留在你面前?
还不如自求离去来得好,免得您看着奴这张老脸就心烦!”
福大管事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倒是闹了荣升侯个没趣。
如今她身边也就只有这老东西能说说话了,若是把人撵了,外人她一时半会还当真用不顺手。
潘氏看了看老侯爷的脸色,一把搀起福大管事,笑骂道:“福大管事这脾气也忒大了!
母亲不过是同您玩笑一句,您看您,又哭又闹的,当心让底下那些子小奴才见着了笑话您,那才是失体面的大事呢!”
福管事借势起了身,期期艾艾地看了荣升侯一眼:
“只要侯爷不嫌弃老奴,让人笑话两句又有何妨?那老奴先去厨房看看?”
眼见福来走了,云茋一脸羡慕道:
“我要是能像大哥那样得贵君喜爱便好了!
您是不知道,福大管事对大哥那个殷勤劲儿——
早上孙儿亲眼看到,她老人家给大哥牵马,打帘子,那是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荣升侯看了眼一脸童真的小孙儿,脑子里却在想早上那事。
那老东西跟豆皮一起候在大门处,自己久唤她不来,难不成,早在大孙子被点为郡马时,她就背着自己找了新主?
所以,她才借着肚子痛的借口,助纣为虐,看着她们毒害了她的烟儿?
想着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娇人儿,荣升侯心痛得直抽抽!
看向外面的眼神都淬着毒。
眼见着挑拔的效果达到了,潘氏装模作样的瞪了儿子一眼:“别有的没的一通胡说。
你大哥如今可是瑞王府郡马,福大管事待他不同些也是应当的,那郡马的位份,即便是你祖母见了也是要行礼……”
眼见着荣升侯黑了脸,潘氏“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
“侯爷恕罪,侍该死,侍没别的意思……”
“行了,别动不动就跪的,老婆子也不是那爱磋磨人的,再说了,你说的也没错——
熠儿靠上了瑞王府,翅膀也硬实了,是越发的不把我这老太太放在眼里了……”
云茋看了眼老太太,欲言又止道:
“祖母,有句话,孙儿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又恐坏了大哥的好事……”
荣升侯听了他这句“坏了好事”,双眼骤亮,哪有不让说的,直迭声道:
“好孩子,祖母知道你是为我们这个家好,但说无妨——”
“有了祖母这话,我就放心了!说来也怪,大哥自投缳醒了之后,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也不知祖母发现没有?”
老太太深以为然。
孙儿自那以后,再看自己就没有那股子慕孺之情,仿佛,在看陌生人一般!
她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