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闯了祸的小木偶闷叫一声,迅速钻进猫笼的角落蜷缩起来。
佑佑左手的手背上瞬间出现一条抓痕,他娇嫩的皮肤裂开口,不断向外渗出鲜红的血液。佑佑吓极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用力甩着胳膊,仿佛新添的伤口是块牛皮糖,只要抡圆了胳膊使出蛮劲就能摆脱掉。
伤口受到持续的摆动,破裂的血细胞纷纷见缝插针钻出毛细血管,佑佑恐龙图案的白t恤上也被甩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原本憨态可掬的恐龙看起来竟有些面目可怖。
夏知轶只得轻轻握住佑佑的胳膊,耐心地安抚他,“佑佑别怕,姐姐带你处理下伤口,一会儿就不疼了。”她变戏法似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味的棒棒糖,剥开糖纸,塞进佑佑嘴巴里。
小男孩的哭声戛然而止。
夏知轶想了想,她蹲下身,两只胳膊穿过佑佑的腋下,将他面对面提起,佑佑悬在半空中时,又快速把左臂垫在他的小屁股下面,熟练地将佑佑抱在怀里,快步走向洗手间。
周远航一时有些分神,见佑佑被抱起来,他条件反射般抬起双臂想要接过佑佑。只一秒钟,佑佑又被转身抱走,他的双臂在空中停顿了下,又放下来,跟了上去。
小孩子口中的糖果堪比麻药,能在几秒之内忘记所有的疼痛。佑佑含着棒棒糖,任由夏知轶在手上一圈圈地涂抹肥皂,又一次次地冲洗掉,一声不吭。
水龙头的清水“哗哗哗”流了十多分钟后,夏知轶头也不回地问周远航:“去哪个医院?”
周远航脱口而出:“佑康医院。”夏知轶的后背有一瞬间的僵直,很快又恢复如初。周远航这次反应很快,他单手将佑佑抱在肩头,上了车。
车子疾驰在路上,周远航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拨通了电话:“林院长。”
“远航。”有些熟悉的中年男人声音传来,很是亲切,“有什么事吗?”
周远航看着红灯进入倒计时,变绿的时候他轻踩油门,缓缓发动车子,不急不忙地说道:“嗯,肉肉被猫抓伤了,十分钟后我们到医院。”
“好的,明白了。”林院长毕恭毕敬地回答。
周远航打去电话的人是林杰,佑康医院的院长。佑康医院是南城一家全科私人医院,毗邻全市最贵的地段,收费昂贵,员工收入也很可观。
上一世也是差不多现在这个时候,毕业后夏知轶曾经试着给佑康医院投简历,没几天竟真收到了面试的通知,她只是抱着积攒面试经验的想法去试了试,却意外收到了入职通知书,在医院的行政办公室做了不到两个月,确定和苏重结婚后便辞职不干了。
印象中,林院长没有领导的架子,逢人总是笑眯眯的。
夏知轶再愚钝也从二人的对话中听出了端倪,看来林院长也不过是高级打工人罢了,佑康医院背后的资本应该就是周氏集团了,那她上一次的入职和周远航有关系吗?
夏知轶仍维持着环抱佑佑的姿势,眼睛在眼眶里打转着,想不起来。
周远航见夏知轶闷不做声,以为她吓坏了,出声安慰:“佑佑的伤口应该不要紧的,把你吓着了?”
夏知轶一愣,明白过来周远航的意思,她低下头,声音讷讷的,“没有,肉肉受伤了,我吓着什么?”
周远航张张口,又想说点什么,车子顺着路口右拐,到了佑康医院门口,林院长已经在此恭候了。
他还是像印象中的那样,眼睛笑眯眯的,笑起来眼睛跟着嘴角一起上扬,本来不大的眼睛显得更小了。他跟周远航打了招呼,先是查看了佑佑的伤口,又示意司机停好车,带着佑佑去了预防接种门诊。
疫苗接种一般在各区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或者私立医院,公立医院很少会有,但是像狂犬疫苗这种在夏季接种需求比较多的疫苗,很多社区中心也常处于没有存货的状态,侥幸找到有疫苗的,节假日也有可能关门,所以来私立医院是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是自家的。
在夏知轶跟着大家往门诊走的时候,一位女士急匆匆跑来,赶在佑佑身边,周远航不时低头跟她耳语着什么,夏知轶明白了,她应该就是周远航的姐姐,佑佑的妈妈。
她逐渐放慢了脚步,在心里盘复着要怎么解释眼前的状况,看着一行人进到了处置室,夏知轶默默地站在门口。
都怪自己,一点儿安全意识都没有。想要感谢周远航的方法很多,偏偏想什么来她店里看猫的馊主意,还要把佑佑牵扯进来。更离谱的居然还把小猫抱出笼子,此时此刻,她只想把自己发了昏的头敲醒。
夏知轶面向墙站着,懊悔不已,头无意识地一下下轻撞在墙壁上。
诊室的门把手被轻轻转动,佑佑和妈妈先走了出来。
周敏远一头浓密的栗色波浪卷发,窄肩大胸,长腿蜂腰,绰约非凡。她的脸也生的漂亮,眉眼之间和周远航很像,却少了高高在上的攻击性,瞳仁黑漆漆看过来的时候,眼尾张扬着,勾了几分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