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秋雨接连下了十多天,总算是停了。
这几天,除了春芽每天雷打不动地背着一背篓青草来喂养姜晓晓家的家禽,其余来她家干活的人都因为这场雨耽搁了。
刘大刚和赵有才在家忙着烘烤稻子,还要冒雨山上砍柴,赵大嫂则是因为接连下雨窑炉无法使用而暂时回家休息了。
“晓晓妹妹,雨停了,这伞还你。”春芽把先前姜晓晓借给她娘的油纸伞还了回去。
因为接连下雨,她个子小穿蓑衣麻烦,姜晓晓索性让她一直用着,这下雨停了,就得还回去。
一把油纸伞的价格可不便宜,她以前在镇上只见过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用过,她们这些庄稼人都是用蓑衣。
在村里编织蓑衣一般用蓑草和茅草之类的,这些在池塘、沟渠或是河边都有,三伏天割来摊在平地上晾晒,晒干后即可编织蓑衣。
姜晓晓接过春芽递过来的油纸伞,抬头看了眼已经晴朗起来的天空,便道:“春芽姐,明儿让你娘接着来我家看窑炉吧。”
既然雨已经停了,那盖房子的事就刻不容缓了,家里的水泥估计是不够的,还得继续烧石灰。
“……嗯。”春芽默默地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咋了,春芽姐?”姜晓晓发现了她的异常,“你家发生什么事了?”
“我爹……赵无赖又来找我娘了……”春芽咬了下唇瓣,改口道,“他说徐寡妇怀了他的种,干不动活计,让我娘去帮他收稻子……”
姜晓晓:“……”
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那你娘去了没?”她问。
春芽用力地摇了摇头:“我娘不去,他就在咱家一直不走,还骂我娘不念及旧情……”
闻言,姜晓晓简直要被气笑了,一个男人出轨,跟小三厮混连孩子都有了,最后和小三在一起还要让前妻当他的牛马,不然就是不念旧情,他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你娘做的对。”姜晓晓给赵大嫂竖起大拇指,“赵无赖有那个时间来骚扰你家,都能把稻子收好了,他就是懒不想干活,想让你娘跟以前一样伺候他。”
赵无赖家里的田地不多,还是祖上遗留下来的,最后到他手里不会超过二十亩,他和徐寡妇勤劳一点,五六天也就收完了。
“晓晓妹妹,你是不知道……”春芽突然压低声音道,“我今天去割草的时候特意路过了他家的田,里面的稻子只收了一半,剩下的全被雨水淹了,都烂在地里了……”
听完春芽的话,姜晓晓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先前村里有一小半的人不听里正的话提前收割稻子,赵无赖就是其中一家,地里稻子被冰雹打得七零八落,他人懒又不愿意去抢救,几乎等全村的人收完稻子而雨还没有停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着急忙慌地让徐寡妇跟他去地里收割稻子,但徐寡妇不愿意,外面下着雨,地滑容易摔跤,她用肚子里的孩子做借口不去。
但她是个聪明人,知道那几十亩稻子是家里唯一的口粮来源,便怂恿赵无赖去找赵大嫂帮忙割稻子。
在她眼里,赵大嫂是一个老实本分且懦弱的农村妇女,自从和离后就没有生计来源,家里还有两个闺女要养,大不了她来帮忙割稻子到时候给她几斤粮食就是。
但最终结果,赵无赖不仅没找来人,还被赶了出去。
他不明白,明明赵大嫂以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只要他稍微开口,让她干啥就会干啥,现在竟敢不听他的话,还敢拿扫帚赶他走!
赵无赖当时气得直接动手打人,他想让赵大嫂像以前一样跪下来求他,然而还没出手就被赵大嫂拿着扫帚头抽了个鬼哭狼嚎。
他想还手,力气却不敌做惯了农活的赵大嫂,被打得嗷嗷叫。
村里人听见声音,都出来看热闹。
他又羞又恼怒,以前任他打骂的女人竟敢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根本打不过赵大嫂一个女人,还被人看了笑话,最后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听完春芽绘声绘色的描述,姜晓晓也忍不住为赵大嫂如今的做法拍手称绝:“赵婶好样的!赵无赖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瘪三,只要你娘不怕他,敢还手,赵无赖就不敢再来骚扰你家了。”
“那是,我娘现在可厉害了!”春芽与有荣焉地挺起小胸膛,小脸上满是笑容,“就是……可惜了那么多的稻子。”
赵无赖虽然最后去抢救稻子了,但为时已晚,稻子有一大半都烂在地里。
他又舍不得烧炕烘干稻子,更不愿意冒着大雨天上山砍柴,抢收来的稻子就湿哒哒的堆积在屋里,也不管有没有发霉。
姜晓晓冷笑一声:“我看交税的时候他怎么办。”
随着这场大雨的终停,村里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姜晓晓这天跟着她娘拿了布料去找秋莲娘,正巧碰上秋莲娘要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