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雅鹿!”
“其可叟!”
何广义话音落下,宴会之先是寂静无声随后又骤然爆发出倭人武士的怒骂,一时间刀光耀眼,杀气冲天。
似乎在下一秒,这些拔刀的幕府武士们,就会冲上来把使团一行人碎尸万段。
尤其是足利义满之子足利义持,怒到面色狰狞,按着宝刀的刀柄,上前质问,“阁下何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辱我父亲,欺我东瀛宝刀不利乎”
说着,继续大步上前,却又忽然脚步顿住。
只见何广义身边一个男子,从怀里抽出一样东西,好似铁管一般,直接抵在了足利义满的太阳穴上。
那人开口道,“刀放下,不然让你看看你爹脑袋什么馅儿的”
“纪纲,不得无礼!”何广义一挥手把纪纲手的火铳打开,“每逢大事要静气,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你这么沉不住气,将来如何担当大任”
“是,都堂!”纪纲放下手铳,但却不住的给其他使团成员眼神提示。他们的手都放在怀里,握住了手铳的手柄,随时可以抽出来射击。
说不紧张不害怕是假的,这可是人家东瀛倭人的地盘。只要足利义满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被幕府的武士们乱刀砍死。
足利义满也非常镇定,静静的看着何广义,并且抬手制止了武士们的暴动,低声道,“阁下,你要给鄙人一个交代!”
何广义沉吟片刻,微微躬身,“光凭阁下这份涵养和冷静,足称豪杰!”说着,顿了顿缓缓站起身,“陛下有几句话,让在下问问足利将军”
足利义满端庄跪坐,“请将!”
“汝为东瀛之臣,掌一国之权,世受王恩。”
“汝不思报效也就罢了,却逼东瀛之王,认汝妻为义母,汝做义父,岂非董贼哉”
足利义满冷笑几声,“这是我们东瀛的家事,和你们大明有何关系”
“你既上表称臣,自然有干系!大明礼仪之邦,传教化于天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汝如此倒行逆施大逆不道,大明焉能不管”
足利义满也站起来,看着何广义毫不示弱,“鄙人倒是想听听,大明怎么管”
何广义一笑,没有理会对方,反而看着藤原名,“藤原阁下,有大明皇帝的国书,请你代为转交你主!”
说着,唰的一声展开手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瀛有国名日本,汉光武时东渡朝见称臣纳贡,光武帝赐倭国国王之印。而后汉唐之际,往来频繁,倾心教化为华海外之藩!”
(光武帝时期,倭国使节朝贡,光武帝生平第一次见到身高不足一米四的成年男子,龙心大悦赐予倭奴国王印。这方印记后来在乾隆四十九年,被倭国一个农民发现。倭国赏赐这农民白银二十两,此物先藏于福冈博物馆。)
“至本朝开国,有幕府将军足利义满上表称臣,自称源氏,与东瀛国王同根同种。为两国邦交之故,大明有怀柔四海之心,特赐足利义满日本国王之号!”
“然,足利幕府乱臣贼子之心昭然若揭。以将军之身挟天子令诸侯,颠倒君臣纲常,欲兴篡位之事。大明为东瀛上国,断不容也!”
“如今传谕东瀛国主,东瀛内有叛逆不服王化。大明身为上国,自当为尔扫平叛逆,重定乾坤!”
念到此处,何广义环顾鸦雀无声的宴会,傲然道,“若倭国国主愿意,我大明将发兵东瀛,帮助东瀛之主,清君侧!”
嗡!
话音落下,宴会好似沸腾的油锅一般,炸了。
叫骂者有之,目瞪口呆者有之,暗自思量者有之..........
“住嘴!”足利义满一声大喝,等周围安静下来,目光冷冷的转向何广义。
而何广义依旧没有看他,反而看着有些怔怔的藤原名。
藤原名的心,涌起惊涛骇浪。
事情不是这样的,按照他和山名家的密信的内容,这份国书是要私下递给天皇的。他藤原名在宴会上开口将了足利义满一军,为的是让何广义能见到天皇。可不是为了让他何广义,这么突兀的当众侮辱足利义满。
何广义这么干,等于直接把路走绝了,再也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完了完了!”腾原名不知何广义为何要这么做,他却知道自己的命运到头了。
或许足利义满不敢杀明国的使臣,但是等明国使臣走后,他腾原名绝对难逃厄运。
此刻,他有些明白了。
他这个天皇的参政,从和山名家搭上,把希望放在何广义身上开始,就是一颗注定被推出来然后抛弃的棋子。
他这枚棋子,可以让何广义借机发难。
这时,足利义满终于开口了,“明使,你不怕死”
何广义的目光终于看向了足利义满,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什么帮东瀛国主清君侧,那是不可能的事,大明又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