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着,今年过年了,能团圆....」开春的暖来的慢,可入冬的寒却是一天胜过一天。数日之后,北京城外的驿道边。朱高炽看着长长的驼队,看着一身便装,好像是个小兵似的弟弟朱高炽,无论是嘴角还是心中,都满是苦涩。今儿是帖木儿国使团回程的日子,作为回礼,大明这边准备了一千人超大规模的使团回访问。还有两千多匹骆驼,无数骡马组成的商队,满载各种货物。「本想过还能一块过年....尤其今年,爹又伤了....」朱高炽看着朱高煦不住的往马背上套着东西,紧着缰绳,口中说道,「本想着一家子乐呵乐呵,谁知,这又天各一方了!」「哈!」朱高煦紧了下战马腹部的缰绳,把扣子扣好,「当兵嘛,人家说去哪咱们就得去哪,西海为家.....」说着,转头吩咐自己的亲兵,「火药弹丸注意收好,别他妈潮了打不着....」后边的亲兵笑道,「知道了二爷,你吩咐三回了!」「让你仔细点没错!啰嗦什么!」朱高煦怒道。朱高炽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雄厚的北京城。再看看眼前的弟弟,继续嘱咐,「西域那边你没去过,遇着事儿了,别一意孤行!多听别人的没坏处!更别仗着自己的身份,跟人家吆五喝六的.....」「出门在外,主打就是一个和谐!」「遇人笑三分不是错!」「别牛脾气跟谁都呛呛....」「还有......少发牢骚,人多口杂隔墙有耳....」「大哥!」朱高煦弄着绑腿,把一把匕首藏了进去,起身道,「我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撂下爪儿你就忘.....」朱高煦不想听这些唠叨,岔开话题,「最近这些日子,京城里全是宝庆公主家的话题呀!呵呵....前集体景川侯家的帖子还下到咱家了呢!」「母亲带爹去回的礼。回来之后说,景川侯曹家为了彰显自己家得了个落地就带着公爵身的嫡长孙,在京城摆了半个月,不要钱的流水席....」「三教九流甭管谁,只要路过他们家,坐下就吃,酒肉管够!吃饱喝足,还给拿几个白面馒头带走!哈哈!」朱高炽也跟着笑起来,「那一家子都是烧包....」「老大....」朱高煦又紧着自己的护臂,低声道,「我那儿子,不爱言语.....我走之后,你帮我多看看!我呢.....也不是个会当爹的!」他早己成婚,妻子是个出身普通军官之家。今年儿子助战也快十岁了,自小身子很是瘦弱。「我也不会教他.....倒是你....」朱高煦顿了顿,「自小你读书就好!你多费费心,毕竟是你大侄子!」说着,笑道,「你不会跟宫里那位似的,自己姓什么拎不清吧!」「啧....看看,刚说完你,刚你嘴上有个把门的!」朱高炽瞪了他一眼,而后道,「放心,瞻壑在我这儿,你就放一百个心!」说着,又道,「哎呀,不过是去一趟西域,你整的好像生离死别的似的....」说到此处,又朝着京城方向张望,「你去了就回来.....」「据说这一来一回,要一两年....」朱高煦忽然正色道,「我看着,爹这身子.....」说着,顿了顿,「晚上都是我值夜,老人家疼的一宿一宿不睡觉....」朱高炽脸上一僵,「爹没事....」「说是让席老道那老杂毛来治....」朱高煦又道,「可那老杂毛压根就没影....哼!也不知是他妈真心给爹治,还是嘴上说!」「老二!」朱高炽瞪眼道,「你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非要那么说....」朱高煦也转头,看了一眼北京的城门。然后抚摸下战马,「老大,我走了!」「别呀!」朱高炽赶紧拉住他,「再等等,爹身子不好,可能来的慢.....」忽然,他不经意的一瞥笑起来,「你看,来了!」朱高煦回望,城门里一队骑兵盛装而来。领头的在马上眺望的,不是他爹朱棣还能是谁。「父亲....」朱高煦迎了上去,刚走几步,忽然顿住,「您的身子.....」「我来给你送行.....」「你这一走,等于出征!」朱棣一身盛装铠甲,面色带着几分潮红,在马上脊背挺首了,「以前你小的时候,总是穿着小盔甲拿着小弓箭送我....现在....咳,我也送送你!」蓦地,朱高煦的心,首接被撕开一条口子。「本该早来了!」朱高燧从马上跳下来,「可是送来的马,没一匹是老实的!如此折腾了好几次,还是父亲..亲自去都督府之后,舅父把自己的坐骑让父亲试试,才出城追了过来。」「人来了就行!」朱高炽跺脚道,「太医说了,您不能动弹身子,怎么还骑马了」说着,看着周围的卫士骑兵道,「你们就跟着胡闹万一抻着伤口....」「不是胡闹!」朱棣开口,马鞭点了下头上的铁盔,「老大,你不是兵,你不懂!」数着,看向自己家的老二,「一路,常胜。」父亲的眼神,从没有过的凝重,更满是不舍。己过而立之年,胡须满面的朱高煦郑重的抱拳。「父亲保重,儿子定一路常胜!」说着,一拍胸膛,「大明万胜!」「嗯!」朱棣用力点头,然后一笑,「不婆妈了!去吧,去西域!」「是!」朱高煦走到战马边,俯身查看下缰绳。似乎是绑得紧了,他又把缰绳的皮带调得松些。借着这个间隙,忍不住回头。少年时,分别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分别。而随着年纪渐长,父母渐老....每次分别都是一种别离。别离,别离开的别离。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