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夏帝的李炎,看起来却和没事人一样,面色既不发白,神情也不惊慌,似乎根本没有受到惊吓。
林远见状,在心里暗赞一声,不愧是一国之君,这等胆魄非常人所能及也。
“诸位爱卿不必担忧,朕无恙。”
李炎轻笑一声,虚压了下手,示意大家坐下。
但此刻没有哪一个不长眼色的人会坐下。
就算李炎无事,但大家都露出一副关切担忧的模样。
林远看着这些文武重臣们虚伪的嘴脸,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很想吐。
“如今行刺的戎狄人已经被全部捉拿,诸位爱卿觉得该如何处置这些戎狄人?”
面对李炎的询问,现场竟出奇的安静下来。
片刻过后。
枢密使杨智渊突然出列,躬身一拜。
“启禀陛下,老臣认为应当处死这群以议和为幌子,实则行刺的戎狄人。”
“但是!”
“这些戎狄人毕竟打的是议和的招牌来我朝的,若将戎狄使团全部诛杀,恐怕会引起戎狄王的不满,万一戎狄王心生恼怒,不顾一切再次发动战争,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老臣认为,对这些行刺的戎狄人略施严惩,而后将其放回去,这样戎狄王就没有了进攻我朝的借口!”
杨智渊这一番话说出来后,现场众臣神色各异。
但就在这时,一道愤怒高亢的声音突然响起。
“荒谬!荒谬至极!”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宁国公柳功业虎目圆睁地站了出来,躬身一拜。
“陛下,老臣认为枢密使杨智渊方才那番话语,完全就是一派胡言,万万不可采纳!”
杨智渊花白的眉梢微微抖动了下,“宁国公的意思是杨某方才所言,皆是胡说八道,妖言惑众,乃误国之言,应当把杨某拖出去砍头?”
柳功业冷哼一声,“汝之头,砍与不砍,陛下说了算,我柳功业不知道。”
“只知道的是,枢密使方才那番话语,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嫌!”
“戎狄使团打着议和的名号,却当着我朝众臣的面行刺陛下,其罪无可赦!”
“而且方才行刺之时,已经有二十多名侍卫惨死在这些戎狄人的刀下,可谓罪上加罪,将这些戎狄人千刀万剐,凌迟处死都是轻的!”
“老臣认为,行刺的这些戎狄人不能放过一个,全部绑起来游街示众一番,而后将其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说的好!”杨智渊冷笑一声,“宁国公之言,虽然大快人心,但这样做势必会激怒戎狄王对我朝发起战争!”
“届时,遍地狼烟,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而这些都是因为你宁国公的谏言所造成的!”
“这个责任,你柳功业承担得起吗?!”
“若你说承担得起,杨某无话可说!”
“你给我住口!”柳功业重重冷哼,“戎狄人跑到我朝,而且是在皇宫,而且是当着你这位枢密使、左右尚书仆射、一众战功赫赫武将的面,公然刺杀陛下!”
“若非林远林龙图先前提醒,陛下有所防范,才没能让这些该死的戎狄人得逞。”
“否则就凭你杨智渊方才那番话,不但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嫌,还有通敌卖国之嫌!”
这话一出,现场一众文武重臣,无不色变。
杨智渊更是微微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一向在朝堂上很少发言的宁国公柳功业,会说出如此激烈的言辞
下一刻,杨智渊大声怒斥,“柳功业,你竟敢狗嘴喷人,恶意诬陷我!”
“今日老夫势必要让你付出代价!”
杨智渊说完,看向李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心疾首的哀呼。
“请陛下为老臣证明清白,否则老臣宁愿一头撞死在御阶之下,也不愿受人如此诬陷!”
“杨智渊,别在这里演苦情戏码了,没有人愿意看!”柳功业满脸冷笑的讥讽,“别忘了,你刚才还口口声声的要将行刺陛下的戎狄刺客放回去,现在却要求陛下为你做主。”
“还说陛下若不为你自证清白,你就要撞死在这里,你这是在威胁陛下吗?!”
“那我请问一下杨枢密杨大人,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威胁陛下?!”
站在人群后方的林远,看着此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正气凛然的柳功业,有点意外。
没想到我这个便宜岳父竟然这么刚。
简直就是个铁头娃啊!
“柳老匹夫,你…我……我杨智渊与你势不两立!”
杨智渊嘶吼着爬起,向柳功业扑了过来,看样子是要动手。
“够了!”李炎冷哼,“你们一个宁国公,一个枢密使,却在这紫金殿内如同稚子一样打骂,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