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通透,夜里自然睡得香。
任乳娘是个耐心的,还坐在一旁给苏辙说故事。
与其说是故事,不如说是乡间趣闻。
苏辙听的认真极了。
扫眼间,他见到春桃匆匆忙忙进了主间,没多久,程氏就与她一块出去了。
一直到苏辙睡觉之前,程氏都没回来。
苏辙频频朝外张望,嘴里更是呢喃道:“娘!”
“娘!”
他好奇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咱们八少爷可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任乳娘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说是大夫人病了,病的还挺厉害的,吃不下饭,整个人瘦的不成人形,夫人所以过去看看。”
“你先睡吧,夫人晚些时候就回来了。”
苏辙却无多少睡意。
今日上午他陪着苏老太爷一起下地种菜,把他累的够呛,中午足足睡了一个半时辰。
他瞅着苏轼屋子里还亮着灯,便迈着小短腿走了过去。
苏轼正坐在桌前背书,有模有样道:“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
他的余光看到苏辙来了,并未停下,小身子傲娇一扭,背对苏辙,继续背诵道:“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
他一段《论语》还没背完,苏辙就已黏了上来。
上辈子的苏辙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虽有家人,但那些所谓的家人却将他当成皮球似的踢来踢去。
如今他很珍惜自己的亲人,更知道苏轼这个哥哥极喜欢他。
今儿一日下来,苏轼虽傲娇得很,但程氏却说苏轼饭量不比从前,连从前的一半都比不上,可见也是伤心难受的。
他决定不与这个只有四岁的小犟种一般见识。
苏轼甩开苏辙的短胖短胖的胳膊,板着小脸道:“苏辙,你要做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对苏辙直呼其名。
苏辙觉得有点想笑,忍不住黏的他更紧了些:“六哥,你生气啦?”
苏轼神色未变,正色道:“没有。”
苏辙又道:“你就是生气啦!”
苏轼:“我说没有。”
苏辙认真道:“没有那你就笑一个。”
苏轼冷哼一声:“我不要。”
苏辙:……
他这哥哥可真是个傲娇的小公举啊!
苏辙没有法子,顿时连说带比划起来:“我不喜欢金镯镯,我喜欢娘。”
“有了金镯镯,娘就有钱,可以买好多好多东西。”
“娘就高兴啦!”
“你说是不是?”
他发誓,这是他长到一岁多说话最多的一次。
苏轼是个聪明的孩子,愣了一愣,道:“八郎,你说你想的是将这个金镯子给娘买新衣裳和首饰?”
苏辙点点头。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若有这个金钳镯,程氏做生意就能少当些自己的嫁妆。
如今苏轼已四岁,想当初程老太爷在世时他已记事,那时候偶尔也会随着程氏前去程家做客。
程大舅母与程二舅母是衣衫华贵,穿金带银,话里话外皆是对程氏瞧不上的意思,言辞之尖酸,就连他一个几岁的孩子都听的出来。
也正是因此,所以他才会如此厌恶程二舅母以及她给的东西。
想到这些事,苏轼眼眶又是一红,转身就将苏辙抱在怀里,哽咽道:“八郎,我误会你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我们一定要好好念书,长大之后考举人中进士,当大官,好叫娘扬眉吐气的!”
苏辙连声道:“好!”
他看着眼前面上一团稚气的苏轼,想着自己不当大官是不行的,毕竟他还得捞苏轼了!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先前苏轼看到苏辙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如今却将这些事忘的一干二净,甚至撅着屁股去床底下翻来翻去。
苏辙凑了过去,感兴趣道:“六哥,你在干嘛?”
苏轼忙活的连头都没抬:“八郎,你等等!”
他掏来掏去,寻摸到了他一只旧棉鞋,又从旧棉鞋里拿出一包油纸来。
打开油纸,里头是已经融化的糖霜玉蜂儿。
这番骚操作,看的苏辙是一愣一愣的。
哪里有人大夏天将糖藏在旧棉鞋里?
这糖能不化吗?
苏轼却将这包糖当成了宝贝,喜滋滋道:“八郎,这是过年时候爹爹带我和八姐出去买的。”
“我一直留着没舍得吃,喏,给你吃。”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就已把仅剩下的几颗糖霜玉蜂儿全塞到了苏辙嘴里。
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