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初冬,杏花楼又推出了三丝拌面、铜锅串串等吃食,生意极好,近日忙于公务的苏辙也只是有听说而已,索性便邀了欧阳发这日来杏花楼尝尝鲜。
三丝凉面用的是鸡丝、青瓜丝、萝卜丝凉拌而成,鸡丝是先熏后卤,面条也是白案师傅将面团揉了又揉,最后沸水下锅,再浸入冰块中,故而面条十分筋道。
至于铜锅串串更是不必说,新颖且美味,万物皆可串,更有常人没吃过的鸡胗、猪大肠、鸭肠之物,便宜不说,还十分美味。
虽说欧阳发近来胃口好了不少了,人也长胖了些许,但比起常人来,吃相还是很斯文的。
可就连他吃起铜锅串串与三丝拌面都是赞不绝口,连连道:“……若是我吃之前你与我说这是鸭肠,我别说吃,就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如今,他吃了只嫌不够。
苏辙笑道:“好吃你就多点,若是喜欢,以后每隔几日我要王管事差人给你送去些。”
“这就不必了。”欧阳发是个知道分寸的,连连摆手:“如今杏花楼一饭难求,我因你的关心能时不时前来吃饭已是开了后门,哪里能连吃带拿?”
“再说了,再好吃的东西若是天天吃,也就谈不上好吃了。”
说着,他见苏辙正要说话,索性抢在他前面开口道:“我知道您定要说什么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可我的性子一贯如此。”
苏辙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欧阳发连他父亲欧阳修的光都不愿沾,最不喜别人说的就是他是欧阳修的儿子应该怎么怎么样。
想及此,他便道:“那就随你吧,我不勉强你。”
欧阳发笑了笑:“这也是我喜欢你的缘由之一,与你在一起,我总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们两人正说着话,谁知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喧嚣。
苏辙正坐在窗边,低头一看,就见着不远处围了一群人,更是惊呵声不断。
虽说汴京一贯热闹,却也不是这个热闹法的,苏辙不免觉得有些好奇,差了元宝前去打听一二。
不多时,元宝就气喘吁吁跑了回来:“少爷,少爷,不好了,前面有人行刺!”
"遇刺的那个好像还是王安石王大人!"
苏辙一听这话,就下意识起身
出去。
街头距离杏花楼并不远,苏辙很快就快步行至人群中,这人群中坐着的不是王安石还能是谁?
只见王安石脸上带伤,伤口正涔涔往外冒着鲜血,可他却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他的车夫忍不住道:“……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大胆,胆敢行刺朝廷命官!”
苏辙走过去,低声道:“王大人,您还好吗?”
茫然的王安石这才回过神来,道:“苏大人,你怎么在这儿?”
“王大人忘记了,我只是从六品的官员,并无资格上朝,今日是我休沐,正好与好友在杏花楼吃饭,听见这边有动静,所以就过来看看。”苏辙与元宝两人将王安石搀扶起来,这才道:“您没事儿吧?”
王安石摇摇头:“我没事。”
说着,他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疼痛难忍,伸手一摸,就摸到了脸上的鲜血:“也就脸上受了点伤而已,不碍事的。”
如今他的半边脸上,衣服上都沾满了鲜血,瞧着还是有几分吓人的。
苏辙见他要走,便道:“王大人,此处距离您家还有些距离,要不您还是去就近的杏花楼坐坐?先将伤口包扎一二如何?”
王安石想了想,就点了点头。
因杏花楼不乏醉酒之后闹事的客人,所以杏花楼常年备着上等的金创药,厮儿给王安石清洗了伤口,上了药,血这才止住。
苏辙更是道:“……下官瞧着王大人脸上的伤口颇深,大概会留疤的,幸好孙翁翁尚未离京,下官回去之后就要他为您配些祛疤膏,明日就差人给您送过去。”
王安石挤出几分笑来:“多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就有个随从走了进来。
那随从只道:“大人,小的已经报了官。”
“哼?报官?报官有什么用?”王安石露出几分苦笑来,直道:“我看这件事到了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就算真能查到,也查不出背后的凶手。”
那随从一愣:“大人,您的意思是……”
王安石并未接话,只是看向苏辙:“不知道苏大人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苏辙略一沉吟就道:“汴京乃天子脚下,寻常人哪里敢当众行刺朝廷命官?”
“方才是最热闹的时候,大人经过的又是最热闹的街道,下官猜测,那行刺之人不过想闹大这事,想给您一个教训,好叫您终止推行变法一事。”
王安石微微点了点头:“苏大人果然名不虚传,聪明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