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大掌,用略带戏谑的眼神盯着萧如松。
“你是君子,是救世主,是圣人。而我早已与金石血肉相融合。就是不知道你这君子会不会也为了灵石,对我动杀戮之心呢?”
他想看这个人族脸上出现那种纠结的、难过的、道貌岸然的悲悯神情,但并没有如愿以偿。
萧如松掐着他离自己近了些,才缓缓开口。
“你看错了,我非圣人君子。正是因为我自私,才会来到此处找灵石。而且……只有真正心狠的人,才拥有最坚定的意志。但是对自己狠,还是对他人狠,全看你的选择。”
“金”的瞳孔再一次震颤起来,他似乎就没看透过面前这个人。
“既只是为了灵石,为何又要告诉我那些!刚开始你就该直接杀了我!你明明有这个能力的!”
萧如松贴到了“金”的耳朵旁边,声音很轻。
“绝望吗?恨吗?恨够了,下辈子……”
“金”还没来得及为这句话产生任何一种情绪,整个身体就僵住了。他的表情凝固,眼睛还睁着看向萧如松的后背,那嘴微张着,一声都没发出,也再不可能笑得出声来。
萧如松在说话的瞬间,就一掌扣在“金”的胸口,将金石剥离了出来。五指嵌入皮肉的时候,注入了灵力。那名少年没感觉到任何血肉剥离的痛苦,便死去了。
萧如松撤了手,那名少年便软绵绵地靠在了他身上。他一只手覆在那少年尸身的后背,抬头看这一方世界的黑红之气慢慢退去,嘴里缓缓吐出了四个字。
“对你不起。”
金石早已与少年融为一体,那些杀戮之气全部以少年为源头,蹿入凶兽体内,再催化衍生。
所以,萧如松引渡回这些杀戮之气的时候,看到了少年的过去。
少年叫什么名字,连他自己都忘了,记忆里只有一个跟金同音的音节。循着记忆回到最初,那是金唯一一段还算快乐的时光,但这份快乐已经在记忆的深处变得模糊不清。
清晰的记忆,是从一片血红开始的。
一群村民吵闹着涌进一家破旧散乱的小院,嘴里嚷嚷着“妖邪祭天”“还村宁静”诸如此类的话。
想来也不过就是邪教、祭祀一类的活动。
越是穷远的地方,越容易听信“方士”的胡言乱语。妖邪不一定作怪,这世界作怪最多的一定是人心。
锄头、柴刀、方铲,胡乱地落下来,金只看到一片阴影倒在自己身上,那是他的父母。鲜血彻底挡住了他的视线。
再醒来时,是在乱葬岗。金从腐臭冲天的人堆里爬出来,一直跑一直跑,一心只想着离那片杀死他过去的地方越远越好。
这样一路跑,一路乞讨,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到了哪里。少年的衣服已经短了一小截的时候,他遇上了人牙子。转着被卖了几手,最后落在一个邪教手里,被当作展示“神功”的试验品。
他病了好,好了病,身体虚弱到不行。一日夜里,他听到门外的两个人说话。
“都这样了,用不了了。带着也是累赘,杀了吧。”
金撑着两条软绵绵的腿爬到窗外,在夜色里爬进了河边一个废弃的柳叶舟里。他就那么躺着,一路飘出了很远。再次踏上土地的时候,那里的人说话他已经听不懂了。
金已经过了最适合乞讨的年纪,他虽然瘦,却还是看着大了一些,很难再讨到那些人的怜悯了。于是他学会了偷,偷那些穿得好的、钱袋子都拿发光料子做的人;学会了抢,抢那些市集上眼睛放在别人胸脯和屁股上的人,扯了钱袋子就跑。
他靠着这些小偷小摸活着,仍然在不停地走。金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停下来。
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那次金在一个村里偷了些鸡、摸了些鸭。那时他生了病,发了烧,没办法才在那个村多待了几日。陆续丢了东西的村里人,很快从枯草垛里把他揪了出来。
这是个远离城镇的偏远村落,运行的还是自己古老的制度。没人愿意给这个外来的贼网开一面,更不会有人大发善心收留这样一个外人。
“心术不正的人,杀了吧。”
杀了吧……杀了吧……杀了吧……
又是“杀了吧”。
是不是不管什么事情,只要用“杀了吧”三个字就都可以解决。
金被关在泛着霉味的废弃柴屋里。脑海里还在不停地重复那三个字。
他躲在柴门后面,一锄头打在了进来的那个人的后背上。那人当时就倒在血泊里,起不来了。
这人是来拉他去杀的。而这是金杀的第一个人。
他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便一发不可收拾。
借着自己瘦小的身形,藏在墙角,一锄头挖在过路人的后脑勺上;藏在别人的院子里,夜半的时候再摸进去,一刀扎在人心口,睡梦中的人连喊都喊不出来就咽了气;又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