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央感觉陷入了一片虚无之中,但右肩下方、心口之上传来的痛感明明白白在提醒她还在这现世。半睁开眼也只看到黑红的一片,从时而传来的颠簸,猜测大概是被那不知名的影刃带着朝重烬门赶。
既是如此,想来梧桐他们应当已是无碍。
右肩的伤口还在渗血,绿央想抬手摸一下都做不到。这影刃速度奇快,又似有自我意识,不知是什么法器或秘技,以前竟从未听说。想到此处,原先已经松下的心神顿时又紧绷起来。自己受如此重创,师父到底还能不能稳住溪山。
她本就不算清醒的神识一时之间搅作一团,精神连带着身体一起,都再不堪重负,眼皮重新耷拉下来,彻底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之时,睁眼先看到的是冰冷的石头顶。绿央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手压在干枯的草堆上,扎进几根硬刺。没什么力气,只有靠着冰冷的石壁才算勉强稳住了身形。
拔下手心那几根枯草,绿央缓慢地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情况。昏暗的空间,只几个火把照明,石墙,石地,木制的门栏,比手腕还粗的锁链。
她突然嗤笑出声,这禁牢自己换丹鸟的时候没进得成,如今倒是“名正言顺”地进来了。
自己右肩下方的伤口似乎被草草地医治过,已不再流血,伤口周围的衣料上还散出淡不可闻的莲香。疼痛也已变作了隐隐之势,只右手抬起来仍有些受阻。
左手抚上伤口的时候,余光里瞥见了一抹绿色。那是石头缝里挤出来的一小点草叶,瞧着叶片像是某种蕨类。或许是当初自己灵力留下的“余孽”,这小东西抓住那么点生命力,竟坚持到了现在。在这昏暗之中还能见着绿,哪怕只是这么一点,绿央竟也觉得高兴起来。
她往那小草挪了挪,又用完好的那只手指尖轻逗了一下小小的叶片。
浅淡到似将熄萤火的灵光转瞬即逝,小草头又微微抬起了一些。
绿央重新靠在石壁上,后脑勺抵着冰凉,道:“抱歉咯,我现在自身难保,只有这点儿了。”
那小草跟真听懂了她这话似的,竟歪着朝绿央的手臂靠过来,叶片舒展着往人身上贴。
“我果真只招你们喜欢。”绿央笑笑,手指轻轻拂过那娇小的绿叶,道,“好啦,别浪费这点灵力了。乖乖长着,能出去的时候带着你便是了。”
话音刚落,绿央的耳朵轻轻一动,压低了声音,道:“有人来了。”
那小草果然听话般,收回叶子,又缩到了阴影之中。
来的不过两个弟子,一言不发地拖了绿央出去。这路绿央再熟悉不过,只走了几步便知道是往重风殿去,这是重风要亲自审一审自己了。
被粗暴地丢在殿中央,绿央只闷哼了一声,很快抬起头,脚步虚浮地站了起来。正巧对上风羲冰冷的眼神,看到了她还未来得及松开的眉头。
这一眼对视恍若错觉,只因风羲很快移开,将目光移到了那两名弟子身上。
绿央只觉身边这两人似乎都僵硬了,还没来得及看两眼,便见风羲挥手将这两人打出了大殿,连声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那殿门“嘭”的一声关上,将这主殿衬得更为安静。
重风表情未变,只不咸不淡地道:“羲儿何苦动气,下去之后再打发了便是。没得在旧人面前,再落个不好的印象。”
风羲拱手,道:“是风羲鲁莽。”语气里却不见半分愧疚。
“重风师尊说的哪里的话,这风宗主在我这儿哪还有好形象可毁。此时再做戏,未免也太累了些。”
绿央仰着头,没事儿人似的轻描淡写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比起惯常的脆声朗朗,如今的略显虚弱,让风羲呼吸也变得轻了起来;那苍白面庞之上挂着的若有似无的笑容,更是像一根银针刺进了心口,虽不要命,却能让人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来。
重风哈哈大笑几声,端坐在高椅之上,手不断地摩挲着扶手上那颗雕得栩栩如生的蛇头。
“哈哈哈哈,绿央果真还如从前一般爽直。那为师也不与你说那些场面话了,你应当知道此次带你回来是为了什么。”
“师尊你啊,也还是同从前一样……”绿央在殿中假模假样地来回走了两步,道,“我已有师父,且也只有一个,我也早已背叛重烬门,修了歪门邪道,师尊还是别自降身份了吧。”
听着这明晃晃的拒绝,重风倒也没恼,道:“你这性子倒也同他学了个十成十。天下既容不得你师徒二人,何不与我联手。以你二人的本事,配合本尊此时的功力,届时还有谁人敢言‘歪门邪道’四字。”
“你若不愿与至交好友动手也无妨,这御灵之术在本尊手里,必是能发挥更大的作用。鹤玄的事我也既往不咎,许你们一个潇洒自在。如何?”
听完重风这一番话,绿央低下头,下巴放在手背上,倒真像是在认真思考一般。过了半晌,她重新抬起头来,与重风对视,脸上挂着个人畜无害的笑。
“你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