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说得上话的老人并不太相信林秀蕊,于是问她:“你说林秀苏不是亲生的,可有证据?”
“还有,那个王禄道不是为了救你才死的吗?为何又与林秀苏扯上关系了?”
林秀蕊跳出来之前尚未将事情想明白,只凭一腔怒火。现在被问话,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反倒是林秀苏不卑不亢道:“我确实不是林家亲生的。”
“十五年前,林家请人占卜出下一任圣女会出自林家。可林家只一个女儿,他们不愿亲生的孩子受苦,于是将我买了回来,想要我代替林秀苏献祭。”
“你胡说,父亲只是看你可怜才收养你,哪里……”林秀蕊反驳道。
“我能作证,当日占卜之人正是我父亲。后来林育德怕我父亲将这个秘密说出去,派人杀了我的父母。母亲将我藏在草丛里,我才侥幸逃过一劫。”邱无名打断了林秀蕊的话。
“事发时我已经五岁,记得发生的一切!”
林秀蕊不可置信地看向邱无名,脑子一下子接受不了那么多的信息,乱成了浆糊。
舒尤忽然冷笑一声,对着林育德和王淑香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往日父母对我严厉,不曾给过我一个笑脸。我本以为你们是疼爱我,对我寄予厚望才…… 没想到我竟然是被你们买来挡灾的。”
她吸了吸鼻子,抹掉粉嫩面颊上的一滴泪,楚楚可怜道:“父母想要我替小蕊去死。你们养育我十五年,我本该报这一恩。但我听说圣女是占卜出来的,是上天早就择定好的,又怎能随便找个人来替代?”
“我并非不愿遵从父母意愿去死,可这是糊弄上天的大事,难道为了一己之私便不顾村子安危么?父亲,母亲,你们已经做了太多错事,现在悬崖勒马,上天会宽恕你们的。你们放心,小蕊献祭是为了村子牺牲,大家会原谅你们所做的一切。从此以后我也会孝敬你们,为你们颐养天年。”
……
圣女庙前一场闹剧让林育德夫妇完全失去了村民们的信任。
几个富商将修建圣女庙的捐款吐了出来,为了弥补过错,又差人暴力地将林宅的财库搬空,说是拿来充公。
林育德夫妇敢怒不敢言,因为眼下他们还有更头疼的事。
舒尤从林宅搬出来后,村民们就自发地把林宅看管了起来。
他们不敢确定林秀蕊就是真正的圣女,又怕林秀蕊趁机逃脱。
于是商量之后,决定提前占卜圣女。
林秀蕊哭天抹泪,将林秀苏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王淑香恨铁不成钢:“你说你站出来干什么?照秀苏的说法,不过只是林宅被卖了而已,我们还有钱,搬到哪里不能活?你非要去出风头,现在好了吧?”
林秀蕊咬牙道:“我就是气不过,看那个小贱人得意,我肺都要气炸了。”
王淑香狠狠点着她的额头:“还有那个邱无名,你的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啊?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他?”
现在好了,一旦确定了圣女是林秀蕊,他们还能逃脱么?
提起邱无名,林秀蕊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将梳妆台上的小银梳紧紧抱在心口:“我不甘心啊母亲,明明我才是林家的大小姐,为什么他不喜欢我?”
王淑香眼睛瞥向林秀蕊手里的小银梳,她似乎有些印象。
心思一转,王淑香问:“这是什么?”
林秀蕊将小银梳举到眼前,抽噎着道:“这是无名母亲的遗物…… ”
她忽然眼睛一亮:“母亲,其实他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不然他知道东西在我这里,为什么不要回去呢?”
王淑香却没有回答她,而是盯着银梳,陷入了沉思。
……
舒尤在村上的旅店住了下来。
圣女庙前的一场表演,舒尤打造了一个坚守原则,大义灭亲的正义形象。
让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一个即便被养父母算计,在知晓一切真相后,却不计前嫌仍愿意赡养他们的善良孤女。
因此村民们对她既同情又怜爱。
她搬出林宅后,也没人再为难她。
邱无名来找她时,不忘给她带一束玫瑰花。
舒尤找了个瓶子插上,问:“说说看,你现在有什么计划?”
邱无名单手插兜,靠在墙上,盯着舒尤道:“林秀蕊约我见面。”
“今晚?”舒尤觉得诧异。
林秀蕊现在已经知道了邱无名的身世,他们中间隔着血海深仇,难道她觉得邱无名还会愿意帮她?
邱无名表情有些奇怪,半天才支支吾吾问:“秀苏,我送你的银梳是不是被你拿给林秀蕊了?”
舒尤这才想起来。
之前她的梦里总会反反复复出现原主临死时的场景:一个红衣女人坐在床边,拿着一把小银梳梳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