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语晨觉得他不会,便想跟他一直耗下去。
然而慕寒洲倒计时的声音,宛若催命符,在耳边炸裂响起——
“一!”
“二!”
“三……”
“我跳!”
到底还是儿子的命更重要,温语晨几乎没有时间去思考,声嘶力竭的,急急呐喊——
“我跳。”
“求你。”
“放过我儿子!”
她和沈清越从小呵护着长大的儿子,没有吃过半点苦,受过半点伤。
她不忍心他挨枪子,她怕他会疼。
这是当母亲的人,最不愿看到的。
所以温语晨不再犹豫,一把挣脱开黑衣人的束缚,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的腿,在丈夫跳下去那一刻,就在发抖。
现在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靠爬,爬到高楼边沿。
在五十多层高的楼层,往下俯瞰的时候,她的儿子缩成一个小点。
就好像儿时刚出生那样,小小的一团,躺在婴儿床上都只有巴掌大。
沈希衍出生时,是早产。
不是因为她的体质不好。
而是慕寒洲的母亲,发现她怀孕了,抓着她打了一顿。
那个时候她不过才怀孕七个月,拼了命的,护住肚子。
好在她用尽全力保住了孩子,没有让孩子胎死腹中。
只不过早产下来的孩子,比旁人的孩子,要小很多。
他们夫妻俩难免会心疼,便将所有爱,都付诸给他。
希望他能健康成长,而后娶妻生子,幸福度过一生。
却没想到还没看到他娶妻生子,他们做父母的,就要先走一步了。
温语晨很不舍,也是在这一刻,才明白过来,当年白芷为何会义无反顾跳下去。
她明明是那么疯狂扭曲的人,可当沈清越用枪抵着慕寒洲的脑袋时,她彻底崩溃了。
她说,她这辈子爱错了人,也不该用手段破坏别人感情,求沈清越别对孩子动手,她会去死。
温语晨那个时候不懂这种为母则刚的心理,现在她明白过来了,也愿意为了保住孩子去死。
只不过……
她缓缓回过头,看向慕寒洲那张与沈希衍有些形似的眉眼。
“阿序,我死了之后,这个世上,你的亲人,就只剩下阿衍了。”
“他是你的弟弟,希望你能看在这点血缘关系的份上,放他一马。”
温语晨的话,落在慕寒洲心房,令他下意识蹙起浓眉,似乎极度厌恶这层关系。
他抿着唇不语,温语晨则是爬过去,抓住他的裤脚,以几近恳求的姿态求着他。
“当年的事情,对不起,是我和你父亲,年少不懂事,做法太极端,伤害了你,很抱歉。”
“我愿意以死负罪,但阿衍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完全被蒙在鼓里,求你放过他。”
慕寒洲有些厌恶的,抽出自己的腿,再居高临下,狠狠剜她一眼。
“你不跳,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虽然他没有应下,但他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透着想要放过沈希衍的意味。
温语晨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而后快速转过身,重新爬回高楼边缘的位置……
楼下的沈希衍,在悲痛愤恨中,沉寂片刻后,倏然直起身子,打算去报仇。
却在起身抬眸的刹那,看见高楼边缘晃动的人影……
虽然隔得极远,但那探出来的脑袋,沈希衍还是一眼看清楚了的。
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睛,猛然放大——
那条短信,只告诉他,他的父亲在这里!
现在看到他的母亲,沈希衍彻底崩溃了!
“母亲!”
他拼了命的,往高楼里跑去,想要去阻止。
可刚迈开步子,温语晨就从高空跳了下来——
她跳的时候,怕砸到沈希衍,选了一个位置。
但好巧不巧,选的位置,有一根坚硬的钢筋。
她坠下来的身子,就这么直直插在钢筋上面。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沈希衍,连呼吸都静止了。
而尚存一丝意识的温语晨,则是缓缓动了动手指。
她想要朝沈希衍伸过去,却因为无力,垂落下来……
眼角的泪水,伴随着口腔里,汩汩流出来的鲜血,也跟着掉下去的手,一起滑落……
她没办法,只能睁着双泪眼模糊的眼睛,望向那道矗立在寒风中的身影,不舍的,勾起唇。
“阿、衍……”
阿衍,你小的时候,妈妈说过,要在你结婚当天,陪你一起去接新娘子的。
现在,妈妈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