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赵管事:“将账册送过来,佃户们也都叫过来。”
这三年侯府守孝,许活管府务一向是这个雷厉风行不拖拉的风格,赵管事早有准备,恭敬地应声,立马让儿子去做。
朱振在后面抽嘴角,“脚才沾地,你不累吗?”
许活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她目光炯炯,明显精力十足,朱振眼神涣散,累得跟狗一样。
朱小郎君:“……”
比不了。
认输。
朱振什么都没带,从袖子里掏出钱袋子,递向赵管事,叫赵管事为他采购上好的用具。
赵管事为难,“朱郎君恕罪,此处离京城快马加鞭也要小半日,今夜恐怕无法安排。”
朱振道:“那就去附近的县上。”
赵管事看向许活。
许活道:“将为我准备的,匀给他。”
“是。”
打从府里送信儿称,郎君要来,赵管事便在县上买了最好的棉花布匹赶制被褥,一应用具也都提前准备好。
侯府带了常用的,他们便是以备不时之需,若是没带,他们没准备,便是失职。
此时恰好可以招待贵客。
赵管事庆幸不已。
没多久,赵管事的儿子带着账本回来,呈给许活,又带贵客去厢房安置。
朱振看着逼仄的小屋子,满脸嫌弃,要求看看正房。
赵管事的儿子不敢去扰郎君,便去请示婢女青鸢。
青鸢没有阻拦。
正房也不大,朱振站在门口一览无余,但比厢房要宽敞不少,更重要的是,她们从床上收起的被褥照比铺上去的差了好些等。
朱振又跑去正堂找许活,厚脸皮道:“荣安,今日你我抵足而眠,彻夜长谈如何?”
许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凉飕飕的。
朱振瞬间怂了,“当、当我没说。”
灰溜溜地退出去。
许活收回视线,继续看账,顺便一心二用听赵管事汇报佃户们的情况。
良田都在贵族手中,这片土地肥沃,平南侯府的庄子附近都是京中各家的产业。
势大根深的高门大户底下,其实藏污纳垢,基本上都会大肆囤田占地。
平民百姓无权无势,很难在这世道平安生活,想有所倚靠,便会投向大家族,成为佃户,进而贵族的田地越来越多。
传统如此,农耕为重,土地是必争资源,平南侯府也不能免俗。
平南侯府当然不是完全的大善之家,只是并不严重盘剥佃户,佃户们能够吃饱,心里踏实,便已经很感恩戴德,觉得他们是不错的东家,忠心耿耿。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作用。
赵管事向许活禀报:“前几日,佃农说理国公府的四郎君在南边儿庄子上游玩,每日都有人来去,据他们听到的,就有四驸马、中书令林大人的长孙、户部尚书家的郎君、探花郎和传胪……”
他只报了谁家,个别具体是谁并不知晓。
许活却从榜眼、探花郎二人大概推出一二。
今年春闱,天子门生里青年才俊颇多,殿试刚过,一甲前三皆是年轻俊朗的郎君,此乃政通人和之象。
顾笑舟最终没有三元及第。
在前三名才学差距不大的情况下,陛下点了理国公府的四郎陆屿为状元,一个同样名动京城、惊才绝艳的人物,也同样可得三元及第的美名;
中书令林老大人的长孙林牧为榜眼;
顾笑舟则是探花郎。
而二甲第一乃是沂州世家徐氏的徐泽安;户部尚书之子李栩然二甲第九。
另外,四驸马陈境泽乃是太常卿陈大人次子,出自一流世家扬州陈氏,和理国公府世交百年,一直有联姻,陆屿的母亲便是陈氏嫡女;
且,前几日京中刚传出消息,李栩然也和理国公府嫡幼女定了亲。
朝堂是一个巨大的关系网,绕不出去。
同科进士授官前加深一下同科之谊还不算招人眼,但日后说不准便能守望相助……
不过这些人暂时与许活不相干,她并未多言,转而问起附近山林大雁的落脚之处。
赵管事知道郎君此番是为了抓雁,早早就安排佃户们观察大雁出没的行迹,回答得极清楚。
许活满意地颔首,给佃户们全都赏了半贯钱,那个向赵管事禀报陆家庄子消息的老实巴交的佃户则多赏了一匹粗布。
众佃户皆喜不自胜,又羡慕得赏多的佃户,更在心里暗暗使劲儿,以后一定要尽心效力侯府。
许活赏了下头,也不能落下赵管事,她等佃户们退下之后,肯定了他管理庄子的能力,赏了三十贯钱,另外,招他儿子赵平入府当差。
能入侯府,那是极好的前程。
赵管事父子激动地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