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辛苦?你阿姐知道了,定然极感动。”
“左右每日都要练字,并不辛苦。”
“你们姐弟好,婉娘有你这个弟弟倚靠,我和你伯父就放心多了。”文氏又想起女儿的事儿,愁道,“你说你阿姐怎么就怀不上呢?”
“阿姐和姐夫还年轻,再等等也无妨。况且先前姐夫保证过,会对阿姐从一而终,若是而立之年仍膝下无子,便去族里过继一个孩子。”
许活本身是女儿身,又一心在官场,并不认为女子的价值就只在生儿育女,基业需要人继承,那就解决问题,“娘家得力,阿姐在婆家就有底气,谁也不敢欺负轻视她。”
许伯山赞同道:“你不要杞人忧天了。”
“我怎么是杞人忧天?”但文氏听了他们的话,着实轻松了些,“说得轻松,反正你们不懂女人家的苦楚。”
许活不去辩解。
许伯山则是不愿谈论这些女人的事儿,闭口不言。
文氏也不在意,安排人摆膳,然后挥退了下人,亲自伺候丈夫用膳,还要连许活一起伺候。
许活是晚辈,哪里能受,抬辞后,起身恭敬地给文氏盛了一碗燕窝,端到她手边,“伯娘,请用。”
文氏感受到她的孝顺和尊敬,眉眼舒展,高兴极了。
许活这个侄子的存在,中和了她对二房的不喜。
许活又给许伯山斟酒。
许伯山神情缓和道:“你也随我喝几杯。”
许活便给自个儿倒了一杯酒,杯子矮了几分,碰在伯父杯上,而后一饮而尽。
两人推杯换盏,许伯山有了些许醉意,说道:“官职定兵部尚书,想来咱们在国公府婚事的处置上,并未教陛下生了嫌隙。”
丛林里猛兽倒下,彘狗、秃鹫和老鼠都会扑上来撕咬它的血肉。
有时只是一步错了,便再难起复。
因为忠国公府这一出事儿,先前许伯山与许活谈过,能够官复原职便是好的,若是明升暗降调到外头去,他便不知何时能再回到京城这个权力中心了。
品级越高越难升,有些官员一辈子也升不上去,可能死了才能得陛下恩典。
守孝之前,许伯山是从三品的卫将军,如今升了正三品,完全是意外之喜。
许活猜道:“陛下不喜成王势大吗?”
许伯山提醒:“莫要揣测圣意。”
许活立即省道:“是。”
许伯山道:“咱们只尊正统,明日面圣,如你往常一般便可,不必多做。”
许活认真思忖。
太子殿下一日是太子,一日就是正统。
可只要陛下在,储君永远都不是君。
为臣子最忌讳摇摆不定,左右逢源,一个不好便会船翻人落,侯府不想要从龙之功,不若做忠直之臣,守正,守直……
许活想明白,起身弯腰,“荣安明白。”
许伯山满意地颔首。
文氏这时候出声,“你们叔侄也真是的,用膳便好生用膳,谈那些正事作甚?荣安,快坐下。”
许活顺从地坐下。
其后,三人只谈家事,其乐融融。
隔日一早,许伯山便着官服进宫上朝。
皇后娘娘已薨,文氏要向太后娘娘谢恩,先一步进宫,许活独自候在宫城门,等待召见。
小黄门召许活太极宫觐见。
许活第一次进宫面圣,不敢行差踏错,从宫门到殿前,全程目不斜视。
入殿后,她步履从容不迫,头微低,视线微微向下。行至殿中,许活下跪叩首,拜见谢恩,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声音稳重冷静又不失少年的清朗之气。
年逾天命的景帝威严道:“许卿这侄子与平南侯府家风一脉相承。”
平南侯府上至老侯爷,下至许活,都是一张冷面,区别是老侯爷和许伯山冷硬,许活年轻俊秀,似乎更近人些。
许伯山恭敬答话:“回禀陛下,许活乃是由先父亲自教养。”
景帝居高临下,睥睨而视,“退下吧。”
许活告退,退至殿外方才抬起头,从始至终未见天颜,且只隐约感觉到,殿内还有其他大臣。
风轻轻吹来,她后襟冰凉,无人窥见。
许活走出宫门,跨上马,行了几步,又勒住缰绳,回头望向威严屹然威严的宫墙,眼中熠熠生辉。
片刻后,许活转回头,“驾!”
她也曾羡慕旁人意气风发,肆意随性,而旁人看她,何尝不是意气风发正少年。
她生于天地间,今时已是侯府世子,他日岂能久居人下?
她生有鸿鹄志,必要青云直上胜苍穹。, ,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