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雨过天晴。
季昀之下朝回到府中,便收到了别院送来的礼。
一听说是江清月遣人送来的,立马让人拿了上来。
送的是一卷画轴。
他打开看,是一幅前朝名家的垂钓图。
贵重难寻。
他知道她是要感谢自己。
只是……
这垂钓图……
他看到的那一瞬,脑中便想到从前有一次,他带她悄悄出了城,在城外的湖边垂钓。
那是一个春日,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他们躲在一处芦苇荡里。
他兴致勃勃,说要钓很多鱼上来,还要烤鱼给她吃。
她面色欢喜,在旁边找了许多柴火,好大一捆。
她穿着粗布衣裳,拾柴火的动作很熟练,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个高门贵女。
可是最后,他一条也没有钓到。
她没有责怪他。
甚至还兴冲冲的说下回我们再来。
他答应她说下次要钓好多的鱼烤给她吃。
她笑得开怀,一双漂亮的杏仁眼弯成月牙,回答他说好。
之后他悄悄的练了很久的钓鱼,但是却再也没有和她一起钓鱼的机会。
若以后有机会……
他拿着那副垂钓图,看了许久。
然后小心翼翼将画卷了起来,放进卷轴中,又找了一个楠木盒子放进去,收在架子的抽屉里。
他叫来侍卫,询问“昨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吗?”
“是,江小姐和江夫人起了冲突……”
侍卫把昨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季昀之听完,抿唇沉思。
很明显,当初林氏的死,和江家夫人脱不开关系,江夫人推了个下人出去,为自己顶罪,想要保全自身。
他思索片刻,吩咐道“发些消息出去,就说兵部尚书江朔,纵容妻子残害妾室。”
他放出这些消息,那些御史便会像猫闻着荤腥的鱼,一拥而上。
昨日陈王府宴会上,曹氏已经承认了当初害林氏的事,所以才把乳母推了出去。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她脱了干系。
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江朔不知情,顶多一个不查之责,但被御史盯住,一定麻烦。
这件事闹出来,他要让曹氏保不住主母之位。
曹氏拿着主母的身份,不把妾室当人,那现在他便让她尝一尝,当妾室的滋味。
江清月想做的事情,他要帮她做完。
“贵妃那边可有何动静?”
“昨日宴会之后,贵妃娘娘给江小姐下了帖子,江大小姐已经回了,说身体不适给拒了。”
“嗯,这些日子,给贵妃找些事情做,她之前对丽妃做的那些事,翻个两样出来。”
昨日他就发现了,聂千锦对江清月满是敌意,一直在找茬。
现在递了贴子去别院,看起来就是没有善罢甘休,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自顾不暇,自身难保。
自己身上事情多了,也就不会去找江清月的麻烦了。
只是,这样只能解决眼前,想要一劳永逸,还是得另寻法子。
“江夫人那边也盯着点,别让她做出什么伤害江小姐的事情。”
昨日聂千锦针对江清月的时候,曹氏也在场,曹氏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定然怀恨在心,她自己不能怎么样,若勾搭上了聂千锦,要做点什么终归是麻烦。
对江清月有危险的事情,他要一一剔除。
“昨日陈王府宴会,江小姐离开后,江夫人递了一张纸条给贵妃娘娘。”
“说了什么?”
“说江大小姐和东陵将军有旧。”
季昀之微微一顿,对侍卫挥了挥手,侍卫退下。
之前有落崖一事,他便一直让人盯着聂千锦。
曹氏对聂千锦说这样的话,一定别有用心。
一是给聂千锦一个对付江清月的理由。煽风点火。
二是聂千锦对东陵厌有别的想法。
再联想到上一回落崖事件,聂千锦明显不是失足,而是有计划的逃离,当初负责这件事的就是东陵厌。
之前他以为是聂千锦自己的缘故,现在看来,或许他俩确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瓜葛。
回想起之前和东陵厌还有聂千锦有关的种种事情,他很容易就想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以前他没往这方面想,现在把这两人放在一起,就发现很多事情都有迹可循。
几乎是想通的一瞬间,他就确定东陵厌和聂千锦有故事。
只是外人都不知道而已,就像……他和江清月。
除了他们二人也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