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深夜十二点了。周易乾还没回来,雨嫣生平第一次,竟觉得等待也是一种煎熬。她的心又沉入了冰冷的谷底,心里莫名的忐忑不安。为什么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她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手机,害怕错过任何一通电话。但她不敢主动拨他的手机,熟悉的号码映入手机屏幕,再退出,她的内心强烈的恐惧着,深怕接电话的人不是他。
已经凌晨一点了。他仍然没回来,在痴痴等待了三个小时后,雨嫣内心的恐惧已经转变成了无所适从的焦虑。
他在哪儿?为什么还不回来?她把脸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痛苦着辗转着发疼的头颅,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他现在和谁在一起?是的,他一定和姐姐在一起!
她的脑子里,又呈现出了姐姐那满脸的湿润,那微微扬起的可怜兮兮的黑眸;又呈现出了他看着姐姐时那温柔的、关切的、怜惜的眸光。
这些画面一出来,刚刚和易坤的一番谈话又被她彻底的推翻了,这些画面一出来,方莉的劝解也被她置之脑后了。他们在一起做什么?是在商量着怎样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吗?姐姐哭得那么伤心,是否是因为自己的关系?
成千上万的问题向她脆弱的,已经渐渐麻木的脑神经压来,压得她都感觉呼吸窒息了。她柔柔干涩的眼皮,一股汹涌澎湃地热浪又要涌上来了。她不愿再想下去了,这些涌入脑海里的一个个残忍的问题,使她内心绞痛,泪眼模糊。她望向窗外。窗外,只有风吹动落叶发出的沙沙沙地响声,窗外,只有雨打着窗户嗒嗒嗒地低鸣,而窗外,没有她望眼欲穿的人的身影。
不知等了多久,雨嫣仿佛觉得已经等了一个世纪了。轻微地开门声使她惊跳了起来,她再望向手里拿着的手机:凌晨三点!她快速跑向门边,周易乾正在打开房门,他走进来了。
他刚一进门,便迎见她跑上来的身影,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他。
“怎么还没睡﹖”他微微一怔说。
“我很担心你!你一直不回来,我睡不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虽然这个问题是她心中最深刻的恐惧,但她仍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然后压制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提心吊胆地听着他的回答。
“是的,我回来晚了。”他有些不安地说。像是在掩饰什么,刻意扭过脸去不看她。他又在装作看不见我,她有些难过地想。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不放过这个问题,仍然问。
“有个朋友失恋了,有点想不开。我怕她有轻生的念头,不放心,所以一直陪着她,尽自己的能力开导她,安慰她,希望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是很重要的朋友吗?”
“算是吧。”他含糊其词,并且走过她的身边坐到了床沿上。
“问题解决了吗?你那个朋友,放弃轻生的念头了吗?”雨嫣仍如往常一样去为他拿睡衣。她动作缓慢而迟钝,她的心里在滴着血。他说的朋友是指雨芊吧?而她失恋的对象正是他自己吧?他是怎么安慰她呢?又是怎么开导她的?
周易乾迅速地换了睡衣,钻进了棉被里,仰躺在枕头上。他用手轻拢眉心,他的眉梢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疲倦。
雨嫣坐在床沿,想起了周易坤的建议,必须要冷静下来和他详谈一次了!在明白了一切真相后,她无法再把他当做一个盲人,更无法在他面前伪装自己了。想到以前他明明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却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配合自己演戏。究竟是可怜她不忍心拆穿,还是只是出于一种报恩的心态?毕竟,在他人生最灰暗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帮他走出黑暗的人是她。此时此刻,她摸不清他的思想,走不进他的世界,她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开始变得遥远了起来。
“你那朋友的问题解决了吗?”她想起了他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算是解决了吧,至少她现在没有了轻生的念头。”他打了个哈欠,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一个下午兼一个晚上,他的精力透支到了极点,好累!
她想问问题是怎么解决的,却又问不出口。她心里的疼痛蔓延着,心情异常烦躁,在想着如何开口。
“你那朋友对她爱人的感情好强烈呀,竟然为了爱情想要轻生﹗”她低首看他,一边嘴里发着感慨,一边轻轻用自己的手握住他搭在床边的手试探地问﹕“那么,她的爱人呢?就没有一丝丝的感动?没有一丝丝的爱她吗?”问毕,她紧紧盯着他,心提到了嗓子眼,等着他的回答。
“那个混账男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对感情毫不专一,三心二意,像个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他睁了睁眼,又闭上了。“小豆芽,这么晚了,你还不困吗?我好困!别说这些无聊的话题了,快躺下来睡觉吧。”
“那么说来,她的爱人也是爱着她的吧?只是因为某种原因难以取舍?”她无视他脸上的倦意与催促又接着问,握着他的手的手变得有些冰冷。
“是吧!没说他很花心吗?谁都爱!”他闭着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