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翎见他呆愣愣的模样,心中不由暗想:罗子浮只说这位单小公子是位心思单纯之人,今日一见,何止单纯,这简直是好骗嘛!
他率先笑道:“单公子,幸会!”
单良这才回过神来,瞬间涨得脸色通红,结巴道:“褚、褚公子,幸会!请、请坐!”
待两人落座,单良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今日烦请公子前来,是为了当面致谢。多谢公子割爱见遗,在下铭感五内!”
褚翎摆摆手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没想到单公子也是酷好书法之人!”
此话一出,只见单良脸上刚刚褪去的红晕再次浮了上来,甚至窘迫地不敢与褚翎对视。
褚翎心下奇怪,他似乎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怎得对面的少年红的仿佛熟透的虾子。
跟在单良身后的小童似是不忍自家主人如此窘迫,开口为其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那方歙砚是我们公子为我家老爷所寻。”
褚翎笑道:“既如此,单公子的一片孝心更是难得,褚某自然愿意成人之美。”
单良脸色涨红,“公子莫要取笑在下。”
原来单良之所以想要这方砚台,是因为他不小心将父亲的砚台打碎了,因害怕责罚,所以才着急寻一方一模一样的回去替换。
褚翎听完他的解释,笑道:“原来如此。相传单大人治家颇严,单公子赤子之心,情有可原。不若以后你我二人以兄弟相称,如何?”
单良心中本就仰慕他恣意风流,极愿与其相交,听到此话,有些不敢置信道:“真的?!”
褚翎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单良满脸激动喊道:“褚大哥!”
褚翎闯荡江湖多年,不但见多识广,且风趣幽默。此时又有意结交,一番相谈下来,可谓是宾主尽欢,相见恨晚。
两人从重锦楼出来,正准备告辞时,突然从街角处冲出一个孩子。
这孩子看起来只有六七岁,梳着一对水光溜滑的羊角辫,毫无方向地在街上一通乱撞,一个不留神便倒在了褚翎脚边。
褚翎俯身,捏住他后面的衣服,一把将其提起。
那孩子双脚离地,却一点都不怕生,反而觉得有趣,边拍手边咯咯直乐。
褚翎问道:“小朋友,你家人呢?”
原本笑得正开心的小孩儿,听到“家人”二字,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紧紧闭上嘴巴,只仰头看着褚翎不说话。
褚翎心道:原来是个和父母闹脾气的熊孩子,刚准备给他来个倒提葱教训教训,就见不远处,一个小姑娘朝他们跑来,口中唤着:“小禾!小禾!”
原本气呼呼的小孩儿在看到她后,开心喊道:“琴姐姐,我在这儿!”
褚翎与单良对视一眼,便知定是这孩子的家人寻来。
那名姑娘来到两人面前,脆生生道谢:“多谢两位公子,我家小主人惊扰到各位了。”
褚翎还未说话,一旁的单良连忙将人虚扶起身,“姑娘不必多礼。”
见他如此,褚翎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他几眼,心中不由暗笑:明明和人多说几句话都会拘谨,见到姑娘反而不害羞了。
待那姑娘抱着叫小禾的孩子离去,褚翎与单良告别,往鹿渡巷走去。
行至半路,褚翎突然停下脚步,凝眉沉思。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掉了某些细节。将方才的场景在脑中过了一遍,最终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就在他以为是自己多心了时,一位母亲背着孩子从他面前经过。
那名孩童胖乎乎的,虎头虎脑煞是可爱,好奇地盯着四周看个不停。在意识到褚翎正在看他时,便咧开小嘴开心地笑了。
褚翎收回心神,脸上不由也浮现一个笑容。
随后,他的目光便被背孩子的母亲吸引。
她身量不高,瘦瘦小小,两只手紧紧托着孩子的屁股,腰部因为用力而微微前倾。
褚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儿了。
方才那个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稚气未脱,却能将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轻松抱起,离去时的脚步也不见任何沉重吃力,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丫鬟能做到的。
而且在他询问小孩儿家人时,他的表情和举动明明很抗拒。但在见到那个姑娘时,却表现的很亲昵。
坏了!!!
褚翎连忙回到重锦楼门口。
此时,那里早已不见他们的身影。
枝白街,六七岁,名叫小禾。
要找一个孩子,这些线索足够了。
不到一个时辰,罗子浮便将所有资料交到了褚翎手中。
原来那孩子全名叫作孙禾,是南城一个绸缎商的儿子。虽为小妾所生,却因正妻膝下无子,颇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