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林晏和褚翎重新回到悦来客栈。
二人皆是一袭黑衣,静静地俯身屋顶,仿佛要与沉沉的幕色融为一体。
看着身旁的褚翎,林晏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前面二十年的人生虽有惊险,但大体还算的上简单平静。与这人相识不过数面,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深夜里趴墙角偷听了,也是他第二次穿夜行衣。
回想上次,褚翎将这身夜行衣给他时的情景,林晏心中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我知林兄必然没有适合夜行的衣物,今日便为你送了一套来。”
“我是不是你最贴心的朋友!”
林晏:“……”
褚翎轻轻地掀开一片瓦片,两人向屋内望去。
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一处库房,右侧堆放这用于杂耍的道具和服装衣物。
在房间的左侧,整整齐齐叠放着十来个木箱,能装一个成年人那么大。
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将行礼衣物等装进箱子。
也许这些人会将那些孩子混在这些行礼中,放在箱子里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留着八字胡须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对其中一个人吩咐道:“今天晚上把所有的行礼收拾好。”
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林晏和褚翎对视一眼。
此人便是那日与杜先生密谈的神秘人。
待男人离去,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客栈,回到鹿渡巷。
“公子,明日便是初四,不如我们明天去京律府报官吧。”
弄碧边为两人倒茶边道。
红裳端着宵夜进来,笑道:“若这么简单便好了,我问你,若报官后,他们抵死不认你待如何?”
弄碧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和红裳一起为两人布菜成汤。
今夜的宵夜是两碗醪糟糯米甜汤,外加一小碟鸡丝笋干凉菜和一道清蒸虾仁蛋羹。
林晏并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只喝了一碗甜汤便不再动筷。
褚翎却吃的心满意足,“林兄,你觉得……”
林晏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还是没忍住说道:“食不言。”
褚翎吃饭的动作一僵,随后冲他扬起一个敷衍的笑容,“君子不拘小节。”
林晏:“……”
褚翎继续道:“林兄,我是想说,明日他们必然会有所行动,我们只要盯住每个人,到时必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林晏思忖片刻,摇了摇道:“不妥。”
褚翎疑道:“为何?”
林晏道:“京城之中人多口杂,只怕他们会分散逃走。”
褚翎点点头,“你说的对,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要借助官府的力量。”
林晏道:“没错,在他们出城门前,京律府将其拦下,到时候证据确凿,必能将他们绳之於法。”
他顿了顿,迟疑道:“但不知京律府是否会相信我们所说。”
褚翎挑了挑眉,“林兄放心,我自有办法。”
次日便是初四,整个白日依然风评浪静。
直至四更天,住在悦来客栈的那些杂耍班子的人开始行动,他们分别从客栈出来,径直前往不同的方向。
褚翎的人分别暗暗跟踪。
果然他们去的方向都是他们提起选中孩子的所在。
到达目的地后,他们点燃了一种迷香将附近五里范围内的人全部迷倒,让其陷入沉睡。
随后翻墙入院,将孩子抱回客栈藏在装着行礼的大木箱中。
好在褚翎的人都熟悉这种迷香,当下服下清神丸。
褚翎接到消息后,立刻前往单府。
此刻,整个单府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他寻到单仪夫妇的卧房,小心推门而入,然后动作迅速,分别点了单夫人的睡穴和单仪的哑穴。
随后用火折子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
原本正在的熟睡的单仪,感觉到亮光,缓缓睁开眼睛。
当他看到卧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时,心下大惊,他本想大喊唤人前来捉拿刺客,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瞪大眼睛,警惕地看着褚翎。
褚翎拱手行礼道:“单大人,得罪了。在下此番前来并无恶意,若大人答应不喊,我便将您的穴道解开。”
单仪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褚翎上前将其穴道解开。
直至此时单仪才察觉自己的夫人这么半天竟然没有醒来,厉声对褚翎喝道:“你对我夫人做了什么。”
褚翎道:“大人莫要惊慌,我只是点了她的睡穴而已。”
单仪探了探夫人的呼吸,见其呼吸平稳,相信了褚翎的话。但他并不知此人身份,不敢放松警惕,“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