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然而,随着她慢慢长大,发现自己跟一些别的汉人女孩长得大为不同。在村子里,像她一样有波斯面孔的女孩还有好几个,在玩耍和读书时,她们都是被其他小孩嘲笑奚落的对象。
“二转子”、“小杂种”、“夷婆子”等等之类的称呼,伴随了她很久,她的哥哥和弟弟,为了制止别人对她相貌的奚落,不知跟其他孩子打了多少架。每当受到此类委屈时,张永娣都会扑到母亲的怀里哭很久。
而她的波斯母亲则默默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嘴里唱着她听不懂的波斯儿谣,轻声安慰着她,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美丽的少女。父亲对此,却并不为意,呵斥她不要理会他人的谩骂和奚落就是,不过,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神色。
后来,在学堂里读了书,学了知识,听先生们说,不论我们长相如何,在这个伟大的国家里,我们都是一个民族,每个人都是齐国不可或缺的一份子,都要为这个国家的发展和强大,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我们说着同样的话,书写着同样的文字,生活在一个共同的国度,所有人都不能因为别人长得不一样,而歧视和攻击对方。
不过,张永娣仍旧会对那些有明显汉人特征的女子投以羡慕的眼光。在县镇上,那些汉人面孔的女子,明显要更受男子欢迎,所下的聘礼也会高出一筹。而像张永娣这些拥有异族面孔的女子,在乡下还好说,可以随意地与同村或者临近村子的男子婚配,但到了城里,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家,则会倾向于娶一个汉人血统明显的女子为妻。
然而,一些来自巴达维亚的夷人在见到张永娣她们这种异域面孔的女子时,却非常夸张地大肆赞赏,认为她们都有着一副天使般的面孔,是汉洲最美丽的女子之一。
对于这些夷人的赞美,张永娣是非常不屑的。在学堂里,先生们曾告诉过她们,这些来自欧洲的夷人,全都是恶棍、流氓和无赖,是一群彻头彻尾的人渣。他们穷凶极恶,四处烧杀抢掠,试图将南洋的土人都变成他们的奴隶。两次汉荷战争,就是因为他们想觊觎汉洲的财富,更是试图要奴役驱使我们齐国人成为他们卑贱的奴隶,长久地压制我们齐国。
至于赞美,那肯定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想欺骗诱惑我们齐国女子,欲图不轨。再者说了,齐国禁止本国女子嫁于夷人和土人(本国的光棍汉数量居高不下,自然会严禁肥水外流)。
对于张永娣这些小女子奇奇怪怪的想法,“苏记”被服厂的东家苏绍平是根本不会去关注的,他所在意的更多是棉布的价格水平变动和齐国海外市场的扩大等宏观方面的问题。虽然,目前来说,整个南洋地区对成衣的接受度还很低,但他却认为这个市场容量足够大。
南洋数十个土邦王国,人口数百万,即使只有一小部分贵族官员和部落头领愿意接受一件华美的成衣,那对这个被服厂也是一个不小的需求量。不要忘了,在北边,还有一个数千万人口的大明和千万人口的日本,以及西边那个遍地都是黄金的印度。那将是一个拥有无穷需求的巨大市场空间。
苏绍平的父亲是原巴达维亚的华人甲必丹苏鸣岗,在十几年前,苏家迅速与汉洲建立了密切的联系,而且还将家里的一名女子嫁与当今齐王的兄长,更是获得了充足的人脉。两次汉荷战争后,苏家几乎将巴达维亚所有的产业和财富都转移到了汉洲本土,仅保留了少量的贸易窗口。
作为家里的幼子,他不想活在他大哥苏绍年的阴影下,在看到建业被服厂囿于产能不足,已逐渐无法满足国内服装生产的需求,遂于开元城建立了这家“苏记”被服厂。
刚开始,被服厂的生产效率极为低下,百余名工人,平均每日下来,制作服装尚不到四十套,仅能满足周边几个县镇的移民劳动服的供应。
后来,在参观了黑山机械厂的生产后,看到其中因为实施分工和流水作业,那些工艺复杂的机器和工具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源源不断地从流水线上下来,顿受启发。当即在被服厂也实施这种专业分工和流水作业。
分工和流水作业实施的前提,必须是标准化的制定,比如重量、长度,以及加工的精度。
众所周知,因为齐国人口不丰,劳力短缺,再加上政府的支持和鼓励,在工业生产方面,大范围的使用机械操作,从简单的旋床、钻床、磨床,以及拔丝机、轧延机、起重机,甚至两吨重的重力锤,到复杂的水力纺纱机械、大型的织布机等。
通过十余年的不断强化和教育,各种标准的长度单位、重量单位和容积单位,已逐渐灌输于众多学者和工匠的脑海里,初步形成了工业制造标准的概念。
在一定意义上,人类文明史其实就是技术进化史。从手工制作到机器生产,最大的变化就是利用标准的通用部件进行大规模生产。可以说,通用部件和互换技术的发展,不仅是机器时代的最大特色,也是大量生产的前提。
通用部件和互换技术在后世的19世纪初期,开始在美国大范围推广,被认为是美国制造体系诞生的标志,更是被称为一场“工艺革命”。层出不穷的专用机床使得工厂得以用较低的成本,大量生产工艺复杂的制成品,与此同时,零部件的标准化也大大提高了产品的质量。
苏绍平在他的“苏记”被服厂将整套服装简单地分为若干“部件”,交与不同的工人制作,然后使用流水化的作业模式,分步“组装”,制成一件件标准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