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晏冷漠地听完了江厉尧荒谬又自私的解释,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江厉尧这个人的话不值得信,林楚楚慌张得颤抖不已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事情比他想的更糟,但唯一幸运的是,林楚楚还爱他。
“楚楚。”
诗晏刚想说些软话安抚林楚楚慌乱的情绪,医生们就不合时宜地走进病房,打断了他拉拢林楚楚的最好时机。
林楚楚被迫收回自己对诗晏肢体上的依赖,站起身子退后几步,同江厉尧并肩站着,默默地看着诗晏接受一系列检查。
江厉尧余光瞥见再次泪崩的林楚楚,心脏忽地一阵刺痛,好像有一根无形的针在他心上不知疲惫毫不停歇地戳着。
江厉尧不忍心林楚楚继续伤心下去,如果他没看见或许可以装作不知情,就这样忽略。
但一切都发生在他眼前,他爱的女人离他只有一步的距离,她哭得那么难过,好像失去了拥有的一切,但是可笑的是,她哭泣的理由只是为了一个不值得她爱的软蛋。
但他又怎么忍心把这一切怪在她的身上,明明她已经做得足够好,又足够可怜了。
当肩膀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和温柔重量时,林楚楚下意识浑身一抖。
她侧脸看去,江厉尧的宽大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修长白皙的五指像一个结实的夹子一样紧抓着她。
但奇怪的是,林楚楚并没有被控制被掌握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江厉尧的力道温柔又坚定,那种霸道的感觉才被冲淡了。
林楚楚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宽容,明明她现在的狼狈和不堪都是基于江厉尧的独断专行,可是自己却还会下意识为他镀上良善的滤镜。
就像你明知在被人宰割,却还感动于对方轻柔到几乎让你感觉不到痛的手起刀落。
林楚楚不屑地冷笑一声,既像嘲讽江厉尧假情假意的好心,也像在鄙视自己的软弱和无能。
“你在安慰我?”
江厉尧面色如水般平静无波,轻声回应,“我觉得比起说些不切实际的话,你现在可能需要一个坚实的依靠。”
林楚楚果断指向病床上仰头望着天花板沉默不语的诗晏,“我的依靠只有一个,他现在就在我面前,这里没有熟悉的人,你不用尽未婚夫的责任。”
“这不是在尽责任,”江厉尧沉默了一瞬,小心地纠结着自己的措辞,“而是我真心想做,所以就这么做了,如果让你感到不适或者意外,这不是我的本意。”
林楚楚淡淡地开口,“谢谢你的体贴,但我不需要。”
简单一句答复,林楚楚甚至脸色都不曾变过一点,轻而易举击穿了江厉尧的全部防线。
或者说,在林楚楚面前,江厉尧的防线如同蝉翼一般脆弱到不堪一击。
江厉尧苦笑一声,瑟缩地收回了手。
“是吗?原来是这样。”
“别露怯,江厉尧,”林楚楚“好心”提醒道,“如果你向我示弱,哪怕只展现出一点点柔弱的内核,以我的报复心和恶劣程度,我会不顾一切地毁掉你。”
在医生检查完确认诗晏安然无恙后,林楚楚借着最后的机会同江厉尧对视。
“别给我这个机会,意思就是,别爱上我,别让我变成和你一样遭人唾弃的人。”
林楚楚沉声说完也不等看江厉尧是什么反应就朝诗晏走去,就像变脸绝活一样,那张美丽到能让人轻易心软的面容瞬间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柔弱神情。
任谁来看,这都是一个为了深爱的男朋友忧心伤神的绝世好女友。
如果没有刚才那番话,江厉尧也会同那些对林楚楚和颜悦色的告知诗晏病情的医生一样这么认为。
可是林楚楚应该不知道,他江厉尧从不害怕任何困难,也不惧怕什么威胁,面对白切黑的反差爱人,他只会觉得这条追爱之路上处处都是惊喜,等待他这个卓越的猎手开疆辟土、征服一切。
送走了医生,林楚楚又轻手轻脚地靠近诗晏,可是哪怕她坐在床边,诗晏却故意不看她一眼。
林楚楚看到诗晏的苍白的毫无血色生气的脸早就心软得一塌糊涂,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关怀能不能得到回应。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你要考虑你自己的身体。你今天不想跟我说话也没关系,我如果不回林家,林家那边会误会我在江厉尧家留宿了,所以明天我再来看你。”
诗晏忽地转头同林楚楚殷切的目光相望,眼神中的不舍和悲伤不加掩饰,犹如一把利剑将林楚楚的心脏绞成一团烂泥。
“我从来不曾真正生你的气,只要你还爱我,我就一直爱你。”
林楚楚总感觉自己是个理性又冷血的人,但现在她才发现,以前之所以会给自己下这样的定义完全是因为没有遇见诗晏。
诗晏好像是她人格中缺失的那部分柔软的人性,每当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简单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