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卫绵每天都不知道要跑来多少次的大殿前,遍地都是尸体。
大片血迹将地面染成了暗红色,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
这都不是最让卫绵心痛的,最让她心痛的是在这群尸体中间,有一人穿着蓝白相间的道袍,此时背对着大殿站在门前。
他身姿挺拔,面容冷肃,宛如寒霜凝结,浑身透着他独有的坚毅和果决。
那是她向来沉稳冷肃的大师兄!
更令卫绵觉得触目惊心的是,大师兄七窍流血,血液早已干涸,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狰狞的痕迹。
那是术法使用过度,周身灵气枯竭的缘故!
他的身体已经僵硬,周身半丝生气也无,但仍旧坚挺的站在这里,到死都是一副守卫的姿态。
卫绵死死咬着唇,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已不过是离开宗门了一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人说的黄山派卫绵也曾经见过,他家掌门每次看到师父都笑眯眯的,笑得极为谄媚。
看到他们师兄妹几个也是格外亲切,怎么忽然就变了脸,还能带人杀上正阳宗来?
卫绵脚步沉重的越过大师兄,朝着大殿而去。
在这里,除了门外的大师兄,她还见到了沉默寡言的二师兄,他手握长剑,浑身是伤的倒在血泊里,也没了气息。
身形单薄的五师兄跪趴在大殿中间,脖颈处氤氲开一大片血迹。
卫绵脚步踉跄,她强忍着眼泪,昔日打打闹闹的师兄,仅仅时隔一年不见,现在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已面前。
究竟是为什么!
黄山派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只是因为多年来一直被正阳宗压一头吗?
卫绵双眸中跃起一团名为仇恨的火焰,那火焰越烧越烈,仿佛随时都要燃烧成一片火海。
还没等她继续动作,小黑就提醒她。
“听,静室那边好像有动静!”
卫绵赶忙收敛心神侧耳倾听,确定真的有低沉的话语声传来,她快速朝着后面跑去,大殿后面就是师父平时最常待着的静室。
师父!
等她距离静室越来越近,那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我再问你一遍,那个活死人生下的孩子,究竟在哪?”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阴冷声线传入卫绵耳中。
那声音是卫绵熟悉的,可里面的冷意却是她陌生的,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语调。
因为卫绵以前听过的,都是谄媚的,亲切的,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声音能有这么多变化。
然而回答这道声音的是一片沉默。
卫绵屏住呼吸,她偷偷趴在窗户缝处朝里看,只一眼她就恨不得提刀杀进去。
她那从来都仙风道骨,一派清冷的师父,此时正满身血污,浑身狼狈的被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人踩在脚下。
正阳子的实力在各个风水门派中都是顶尖的佼佼者,他少年成名,是所有人眼中高不可攀的清冷掌门。
可现在他如此屈辱的被人折辱!
卫绵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哽得难受,眼眶也不受控制的泛酸。
她的师父,那个表现得清冷孤傲实际对她各种宠溺的师父,从来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的师父,此时正被人屈辱的踩在脚下,手脚都呈现出不正常的弯折。
师父的四肢竟然被人折断了!
卫绵头脑一热,想也不想就要往里冲,手腕却忽然传来一阵凉意。
她低头看去,小黑见状,一脸担心的从手镯中出来,“你先不要冲动,掌门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上去就只是送死,还是先观察,找机会动手。”
卫绵心急如焚,但她知道小黑说的没错,于是努力按捺住心底的焦急,继续从门缝中往里看。
见到正阳子如今这副狼狈的样子,黄袍道人闫老二心里别提多畅快了,他脚下更用力了几分,尤其记得多关照正阳子胳膊折断的地方。
“哼”
正阳子闷哼一声,却仍旧紧咬牙关,脸色愈加惨白了几分,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闫老二见了,心中更添恼怒。
“果然是一身的硬骨头,跟你们正阳宗那老不死的真是一脉相承,只是不知道他地下有灵,会不会后悔当年管了这档差事?”
看着正阳子那高高在上的脸,黄袍道人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让这人脸上的淡然再也保持不住。
于是他伸出一只大脚,一脚踩在了那张脸上,死死压着他往地上去,顺便还碾了几下。
等松开脚,看着那张以往清冷高傲的脸上沾满污泥,心中才畅快几分。
“你要是告诉我那个活死人生下的小崽子在哪,我倒能给你一个痛快,不然——呵呵,我黄山派有多少折腾人的手段,相信你应该不太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