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一怔,下意识看了眼傅祁川。他神情如常,眉眼温润,将我搂在臂弯,确实一点都不像来离婚的。大厅内的地板倒是干燥,我轻轻挣开他的手,抿唇,“不是,我们是来办离婚的。”“哦……”工作人员有些惋惜,“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看你们感情还挺好的,怎么就要离婚了离婚不是小事,千万别冲动啊,一旦有了裂痕,想再重归于好就很难了。”我垂下视线,无奈,“您可能弄反顺序了,裂痕不是因为离婚才有的,而是有了裂痕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不到迫不得已,有几对夫妻会想要离婚。工作人员不再劝,“哎,去吧。这会儿雨下太大了,都没什么人,哪个窗口空着去哪个都行。”“好,谢谢。”我道谢后,找了个距离最近的空窗口坐下,“你好,办一下离婚。”“资料都带了吗”“带了。”我把身份证、结婚证、户口本一并递过去,而后看向还站着的傅祁川,“你的呢”他似走神了,闻声才反应过来,完美无瑕的俊脸上,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带了。”声音竟有些哑。“给我吧。”工作人员伸出手,却看傅祁川一动不动,捏着文件袋的那只手泛起青筋,迟迟没有动作。我忍不住催促,“傅祁川”“嗯。”他轻轻应了一声,眼底好似闪过一抹痛色。但终究,在我的催促之下,将文件袋递了出去。工作人员皱眉,“你们是自愿离婚”“是。”我没有迟疑地回答,身侧的人,却没有作声。工作人员看向傅祁川,“男士呢你们要是没有想清楚,就回家再商量商量。”“他也想清楚了。”我平和地开口,“这张结婚证在我手里,随时可能伤到另一个人,所以,他想的很清楚了。”在我的提醒之下,傅祁川闭了闭双眸,默认了。只是,只有我才看得见,他垂下的双手紧攥成拳,在隐忍着情绪。但我没有心软。再不想,他不是也做出了他的选择么。又何必在我面前做出这副情深义重的样子。工作人员翻了翻资料,同时问:“有孩子吗,还有财产,都分割清楚了”“没有孩子。”我忍着苦涩开口,又道:“财产分得很清楚,离婚协议上有写,我只要一套房。”“诶,离婚协议你怎么没签字”工作人员将协议递过来,“上面写的也和你说的不一样,你们先到旁边商量一下,把字签了再来。”“好的。”我拿着协议走到一旁。上次把协议给傅祁川之前,我明明签字了的。我皱眉,疑惑地瞥了傅祁川一眼,又看向离婚协议。很快,就发现不是我拟的那份了,他改过。除了临江苑的那套房,还有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我舔了舔唇,望向傅祁川,“我说了,只要房,股份我不要。”有套房居住,我也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孩子,已经足够了。离婚是想断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而持有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我们势必还要见面,并且是频繁见面。傅祁川下颔紧绷,嗓音却是温沉,又不容置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股份是你母亲留下的吧,她应该是想给她未来儿媳的。”他微怔,“你怎么知道”婚姻走到末路,也没什么好扭捏的,我坦诚道:“那天,你和爷爷在办公室说的话,我在门口听见了。那次我也听见你承认,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其实,这场婚姻,可能从头到尾都是错的。”“不是。”他近乎迫切地否认,拧眉回想了一下,解释,“我回答承认的不是这个问题,你误会了……”我并不急于争执,静静地看着他,只淡笑着,“那你爱过我吗”“……”傅祁川愕然了一瞬,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或许实在艰难,“南枝……”“别解释,会显得我很可怜。”我状似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让秦泽把我给的那份协议送过来吧。将来,你会娶别人,这股份我拿着不合适……”他突然掷地有声地打断,字字认真,“我不会娶。”我眼睫一颤,“那……是你的事了。总之,这股份我拿着不合适。”我自认没有那么洒脱。毕竟是爱过这么多年的人,离婚了,就不适合再见面了。交由时间,把过往所有痕迹都抹去,而不是反复去触碰自己的伤疤。而且,傅衿安要是知道了股份的事,想必也会让我不得安宁。既然断,就不要留下任何发生纠葛的可能。“你就这么怕和我扯上关系”傅祁川沉下脸,瞥了眼腕表,薄唇紧抿,“我只剩五分钟时间,你不愿意签,那就下次再办吧。”“办,现在办。”我一咬牙,利落地在空白处签上自己的名字。山芋再烫手,也总会有解决办法。当务之急是把手续办了。再回到窗口时,工作人员已经检查完了其他证件,又把离婚协议收回去看了看。确认无误后,递了份离婚登记申请出来。“把这个签一下,等三十天后过来拿离婚证。”例行公事地交代完,工作人员又道:“我看你们其实对双方都有感情的,别的夫妻离婚,都是为了财产争得面红耳赤,算计来算计去。你们俩倒是好,一个非要给,一个非不要。”“你误会了,他不是对我有感情。”我笑了笑,还算清醒地道:“他单纯只是钱多。”“我看了那么多结婚离婚的,不会看错的。你们啊,要是心里有对方,就趁着离婚冷静期好好想一想,后悔了就来撤销。”身侧,一直沉默的男人陡然开口:“随时都能撤销”“对,三十天内,工作日来就行。”随后,将签好字的登记申请推过去。再走出民政局大门时,我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恍惚感。仿佛这三年,就只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雨依旧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