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卡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时, 医院门口的一干警察们才反应过来,纷纷奔向卡车车底。 卡车已经急停下来,车尾在路面摩擦拉出深色的刹车胎痕。 幸好底盘高且宽,而且司机没有在惊慌中忙乱转动方向盘, 因此在刹车之后众人发现车底俯卧在地的两人正好没有受到碾压的伤害。 卡车在警察的指挥下往前挪动, 露出地面上十分幸运地捡回命来的两人。 松田阵平大脑一片空白, 在萩原研二的身体动起来之后才跟着冲了出去,但直到真正看到俯身趴在地上的影山步时,他才找回理智。 半蹲半跪在地上青年身边时, 他轻轻按在影山步仅覆了一层T恤的单薄后背上, 发现自己手竟然在抖。 “你没事吧?”声音干涩, 同样也在抖。 影山步直到此时才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不是他之前不想动,而是他的手臂很疼。 先用能够自如活动的那只手托着少年的肩膀把人抬起来,将受伤的手臂抽出,然后转头对松田阵平点了一下头道:“没事。” 接着低头询问吉冈裕之:“你还好吗?” 吉冈裕之已经完全呆住了。 他躺在地上,直愣愣地看着影山步, 兴许是方才生死一线之间让他难以反应过来,又兴许是没有料到竟然这世上还有人愿意舍命去救他。 影山步这时候稍加思索便能想像出来,吉冈裕之见到他那一家子养父母和养姐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连他这个外人都觉得这少年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种事。 而当事人又很渴望得到真正的亲情, 因为没有过期盼就没有失望。当吉冈裕之从医院出来反应不对的时候,影山步就应该看出点兆头。 “不要寻死。”他低头看着少年的眼睛, 认真说道, “伤害过你的人不能成为你放弃生命的理由, 只要活下去, 总有一天你会遇到能让你庆幸活着的人。” 少年这时才渐渐活了过来似的, 从眼角溢出止不住的泪水,然后坐起身体不管不顾地抱住了影山步的腰,埋在他怀里痛哭失声。那是一种极其悲痛又极其释然的发泄式嚎啕大哭,哭到极致时便没了哭声,只剩下浑身的抖动。 影山步被他一扑,单手扶住少年的肩膀,感觉自己的腰侧有点刺痛,眉头微皱。 很快吉冈裕之就被人扒拉开,竟然是松田阵平。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打量了一下少年感觉活动如常,也没看出什么外伤,与此同时有其他的警察来询问少年状况,于是他将注意力转回到影山步身上。 他直接伸手从影山步的腋下绕过,将人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在确认影山步没有其他不适的前提下将人扶了起来。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撞到头?” “没有。”影山步老老实实地答道,“我的姿势你也看到了,只有四肢接触地面……可能膝盖擦伤了。” 正好出事的地点在医院门口,里边得知了紧急事件发生的医护人员直接推着担架车冲了出来,将两位伤员围在中间。 吉冈裕之今日穿着长袖外套,又被影山步用手臂垫着身体按倒在地,因此只是在衣袖下的手肘与掌心有些轻微擦伤,经过消毒后便不碍事了。 反倒是影山步因为只穿了一件短袖,因此在猝不及防地护着少年卧倒在地时,贴地的皮肤擦伤得鲜血淋漓,主要发力的手臂在消毒时才发现有点不太能够正常弯曲。 “你这可能有点骨裂了,先进去拍个片子检查一下吧。还有哪里不适吗?” 年轻警察想了想,交代道:“腰侧有点疼。” 护士直接把他短袖撩起来,戴着手套的手指在精瘦的肌肉上轻轻触碰,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无情答道:“可能是肋骨骨折,正好一起拍片子。” 影山步:……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他在训练的那两年里摸爬滚打都没怎么骨折过,顶多就是有点内出血,很快就被他的体质治愈,但骨折恢复得就相对来说慢很多。 刚才闯红灯的路人被警察拉去教育了一顿,又连连表示要承担两人的医药费。刑警负责人倒是暗中松了口气,因为他们其实是可以向上申请报销这笔钱的,毕竟这是见义勇为,再加上两人都是案件相关人员。但打申请的流程很长,又是后报销制度,少不得要先垫钱。 无论如何,两人仅仅只是轻微伤已经是饶天之幸了,如果案子破了,但最终被证明无辜的嫌疑人和一力破案的年轻警察却在医院门口出了事,那这怎么样也不能算是一桩完美结束的案子,反倒会成为众位刑警的心理阴影和遗憾。 影山步不知道刑警们的心理活动,只知道吉冈裕之被刑警们带走一通教育和安慰了。 他这边情况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