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夙夙觉得自己能解丁晚来燃眉,往后退了一步,喊出声。
“我朝重佛,佛经中有个故事,讲的是目莲救母,我与幕丹锦虽不是母女,但……但也算朋友,朋友有罪,并非可诛,这鞭刑,我应该能代她受,丁少卿,我是不是没说错?”
见江夙夙死命的给自己眨眼睛,丁晚来脑瓜子嗡嗡的响,只能按她所想的摇头。
江夙夙笑着看向幕家的家丁。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幕家是没有鞭子吗?”
幕家家丁个个儿不在状态,这一会儿要活埋幕二小姐,一会儿要打鞭子的,他们现在都有些分不清自己的主人是谁了,只木讷的跟江夙夙点头。
“有!”
江夙夙笑着吩咐。
“去拿来吧。”
幕家家丁听后,跑得飞快。
在鞭子被拿来以前,丁晚来稍醒转,走向江夙夙轻声问。
“谁给你讲的目莲救母?”
江夙夙看向丁晚来回答。
“书鬼啊,半个月前给我讲的,当时听得我瞌睡都出来了,好无聊。”
丁晚来皱眉,不知是该感谢书鬼,还是等回去后一脚踢翻他。
“十记鞭子,你想好?”
江夙夙叉着腰笑。
“我的体格,你知道,直接来就是了,往死里招呼,打得不狠不能服众,既要做这件事,就要让幕家的人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丁晚来眉头紧皱,现在,他一点都不觉得江夙夙会用成语是件高兴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发生,不在幕家人的预料。
丁晚来接过鞭子是真的打,一鞭下去,就把没见过血的幕丹锦吓得捂嘴巴,只见江夙夙的后背出现一条血痕,是皮绽开后流出的血浸湿了衣裳。
丁晚来拿着鞭子的手都在抖,他后悔先前没有阻止江夙夙,不该让她脱去外衣,有冬天的衣物挡一下,她会少承受很多,偏是她任性,为把幕家的人镇住,选择作这样的牺牲。
第二记鞭子下去的时候,幕丹阳的身体跟着抖了一下,江夙夙明明是个陌生人,但此刻,他看着她受刑,却是无比难受,偏生丁晚来一边打着,还一边在报数。
江夙夙承受第五鞭的时候,幕丹锦扑了上前,护住江夙夙。
“够了!丁少卿,人是我杀的!她跟我素不相识,本不该挨打,剩下的五鞭,你打我!”
幕丹锦望着丁晚来,用一双流泪的眼睛。
江夙夙嘴角带血,脸色苍白,却扭头对幕丹锦笑。
“别逞能,他的五鞭,连我都得吐血,你受不了的,赶紧让开。”
幕丹锦看向江夙夙,哭着摇头。
“我与你无亲无故,你何需如此为我?”
江夙夙笑了笑。
“还能为什么?我觉得你说得好,一个执法的人,岂能不辨黑白,怎能不思考善是什么?恶是什么?要是连这一点都分不清楚,枉对天道,枉为执法者。”
听到这样的话,幕丹锦大哭出声。
从小到大,她每天都在拿着针想怎么杀人,很少说话,从来没有人了解过她。
如今,她与江夙夙只算初见,对方却能理解她,她这哭是为江夙夙知她。
江夙夙为了不让自己白挨打,借了暂停挨打的机会看向幕丹阳。
“幕家祖训的初衷一定是好的,但是,他们应该没有料到后来会有变故,世事并不都如他们所想,阳光再刺眼,也有照不到的地方,所以,幕家也好,其他人也好,遇恶当止,该出手时就要出手,惩恶扬善得论个先后,惩恶在先,恶不惩,善何扬?”
丁晚来快哭了,忍着眼泪,也不管旁人在,只问她。
“这些都是先生教的?”
江夙夙回头看向丁晚来笑。
“对啊,你知道的,我师父他教了我好多,我以为自己没记住,谁知道,一到关键时候,他教的那些,就会从我的脑子里面崩出来……。”
听江夙夙痛得说话都有断续,丁晚来含泪,却不能手软。
“幕二小姐,本官在执刑,麻烦你让开!”
幕丹锦摇头不肯,用身体护着江夙夙。
幕丹阳分得清楚情况,忙叫家丁。
“把二小姐给我拉开!不能让江姑娘白受苦!”
幕丹锦被几个家丁拉开后,啪的一鞭落在江夙夙的背上,江夙夙没发出叫声,却痛得额头有汗。
丁晚来的心跟着拧成一团,几次泪目,却把眼泪忍住,他真的看到,鬼医丹南把江夙夙教得很好,所以,他才要狠下心,让她的付出值得。
江夙夙是用十记鞭刑换来了幕丹锦能够好好活着!
回长安的路上,江夙夙虚弱的靠在丁晚来的肩膀,说她赚了。
在江夙夙睡着后,丁晚来没忍住哭,哭得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