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咋办啊常哥。”
顺子急得冷汗都开始沿着腮帮子往下滴了,“你这回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收来这么多货的。”
“不着急,先上去试试再说。”
许继常面沉如水道,手指向自行车一侧的袋子,“自行车换给我,你把这边的袋子打开。”
顺子终归还是遇事不够冷静,可他也是为了自己考虑,能为了兄弟急成这样的人真不多。
顺子摇摇头:“还是让我去吧。你是公家人,国有工厂的干部,被这种事儿缠上了麻烦。”
“我就一光脚的农村社员,大不了把我送回队里做检讨,当众丢个人罢了。”
“我让你这么办,你就这么办,别墨迹。”
“没多少时间让咱们耽搁了!”
许继常用空前严厉的语气对顺子命令道,心里却涌起一阵感动。
顺子只好不情不愿地下了车,一声不吭打开了麻袋。
许继常也下了马车,将另一个袋子打开,把其中大部分山货硬塞进了顺子手中的麻袋。
“把这個麻袋扎好,放进马车里。”
许继常指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麻袋说道,“你也别担心我,我这个袋子里不剩多少山货了。”
“等会我可以跟收购站的人说这是回屯里时亲戚送的,保准没事儿。
“你如果发现他们盘查得比较仔细,直接调头回屯里。山长水长,咱们不急这一时。”
“我觉得没问题的话,会在骑出一截后,走一个之字形路线,你看到信号就赶着车过去。”
许继常说话时的语气很镇定,本来极度紧张的顺子被他这么一说,变得淡定了一些。
“好的常哥,我代表我爹还有全屯的乡亲谢谢你。”
顺子郑重道。
许继常微微点头,骑上自行车,调转方向慢悠悠地往前方驶去。
就像他先前观察出的结果那样,目前打击投机倒把的重点是粮食和工业品贩运,至于山货则管得很松。
更何况他手里还有其他牌,现在载在自行车上的山货数量也不多,压根犯不上慌张。
等他骑到那两个收购站的职工面前时,对方把他给叫停了:“同志,停一下。我们有情况要询问你。”
“大清早的,什么事儿啊?”
许继常停下自行车,装作七分不解,三份不耐烦道。
“我们站长的儿子被一个进城卖菜的给打了,现在我们要对所有进城的社队人员进行盘问,搞清楚打人的究竟是谁,家住在哪,好早日把他揪出来。”
另一名职工板着脸道。
社队是对公社、生产队的合称,可以近似理解成后世一县除县城外的所有乡镇、农村。
原来是这样啊,许继常听完松了口气。
“我又不是社队的,我家在城里。”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皱着眉头,装出一副理直气壮外加不高兴的样子。
就算平稳过关,他也不想在这里被盘问太久,免得夜长梦多。
而想要不被问得太久,就得拿出这种态度。
“同志,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这时,起初喊住他的那位职工面带苦笑,拿出相对软和一些的态度说道,“长话短说,请问您是否见过一个矮个子,黑面庞,额头上带个疤的人?”
“没有。”
许继常摇摇头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不过我想多问一句,你袋子里装的是山货对吗?”
这时,一开始板着脸的职工闻到麻袋里传出的味道,指着袋子问道。
“是山货,咋了。”
“是你从乡下买的吗?”
“是亲戚送的。怎么你们收购站连这也管?”
该强硬时就得强硬,表现得软弱心虚反而容易让人起疑心。
这时,态度较好的职工眼看着两人要呛起来,赶紧出来打圆场,
“没什么,我们的意思是你亲戚还继续采集山货,那就请他把山货送到我们这里出售。”
“因为上头要求我们向社员让利,大幅提高了收购价格。”
“目前我们新执行的价格为新鲜山木耳八分钱一斤,牛肝菌一毛五,其他的山货收购价格也都有大幅提高,你可以让你亲戚,还有他的乡亲们来问一下。”
“哦,这样啊。等莪什么时候下乡再告诉他吧。”
许继常不咸不淡地说道,接着蹬着自行车走了。
他现在心里挺高兴的:不仅风平浪静地渡过了盘问,还得到了收购站的商业信息。
鲜木耳八分钱,牛肝菌一毛五,和他的收购价格差了足足好几分钱。
别小看几分钱的价差,对一年到头见不着几个钱的社员来说,这些钱可真是太关键了。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