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不管是被抄家的顾家、范家、戚家,还是抄家的陈韶、李天流,甚至羽林卫等人,都过得紧绷而忙碌。
好在对他们来说,结果是好的。
虽然陈韶一开始的计划是:顾家被抄之后,她会在第一时间以优待王聪等劫匪的法子去瓦解范家、戚家招安的那些劫匪的忠诚。瓦解的过程怎么也要五六日。这五六日,她会像对付朱家和顾家一样,做好方方面面事无巨细的安排,也会像对付朱家和顾家一样,等万事俱备之后再开始行动。
是王聪的话,让她决定冒一次险。当然,她也不是毫无把握地冒险,因而现在这个结果多少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在范家外宅待客的忠勇堂坐下来,看着被拖过来的范老爷、戚老爷及两人身边的几个管事,陈韶收敛思绪,开门见山地问道:“前朝太子玄孙给你们的世袭诏书在哪儿?”
世,世袭诏书……范老爷、戚老爷瞳孔猛震后,双腿软地跪了下来。
“在小钱库!”范老爷、戚老爷还在他们投靠前朝太子一事被暴露的震惊中,戚老爷身后一个矮瘦管事迫不及待地喊道,“在小钱库那幅山水画后的暗格里!”
陈韶看向他,“叫什么名字?”
矮瘦管事磕头道:“小人田山见过大人!”
“田山,”陈韶念一遍他的名字,转头吩咐李天流,“安排两个羽林卫跟着他去取诏书。”
“范家的世袭诏书也在小钱库!”田山才刚起身,范老爷身后的三个管事便接连出了声。
陈韶看一眼范老爷,又看向三人。
三人争先恐后地磕头道:“小人徐锐(张洼)(贾昌)见过大人!”
陈韶的目光一一扫过三人,再次吩咐李天流:“安排两个人跟着徐锐去取诏书。”
“谢大人开恩!谢大人开恩!”徐锐迅起身,喜不自禁地领着两个羽林卫往后宅去了,剩下的张洼与贾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脸灰败。
陈韶自然不会去理会他们两个怎么想,踱步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目光落到范老爷和戚老爷身上。两人早在她说出世袭诏书后,就已经吓得胆裂魂飞。如今察觉她的目光落在身上,一开始还只是手打哆嗦,慢慢慢慢,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她的狠毒冷漠,从文家被抄就能看出来,今日她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抄了他们三家,他们的下场如何,几乎不用多想。尽管朱家被抄,朱家人被斩之后,他们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准备归准备,事到临头,谁也无法坦然面对。
“公,公子饶,饶命,”因着哆嗦,范老爷的牙齿也在咯噔作响,“我们知,知道错了,以后,以后一定唯公子马,马是瞻,还请公子大人,大人大量,饶恕,饶恕我们范家一回。”
戚老爷比他好一些,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们,我们戚家也愿意唯公子马,马是瞻,求公子饶恕我们一回。”
饶恕?他们在虐待那些少年、少女的时候,可曾生过饶恕之心?陈韶心底冷笑,面上却依旧从容:“有些事情,我实在想不通,不知两位老爷子可否给我解解惑?”
范老爷忙不迭地说道:“公子且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虽是夏日,地上也寒凉得很,”陈韶平和道,“两位老爷子起来说话吧。”
范老爷和戚老爷犹豫片刻,才颤巍巍地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陈韶往旁边的椅子看上两眼,“我要问的事情有些多,两位老爷子还是坐下说话吧。”
范老爷和戚老爷又颤巍巍地挑了个距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
“听说你们都投靠了前朝太子党,”陈韶单刀直入地问道,“能否跟我说说,这个前朝太子党是怎么回事?”
范老爷和戚老爷互看一眼,范老爷语意含混道:“这个前朝太子党,是从前朝太子手中传下来的,到如今已经传到第五代,也就是如今的太子玄孙皇甫公子。”
“我要没有记错的话,”陈韶有意放慢语,慢慢悠悠地说道,“皇甫是前朝太子母后的姓氏。”
范老爷点头,“的确是前朝最后一位皇后的姓氏。”
“史书记载,大棠铁骑围困前朝皇宫之时,前朝太子便命丧在了东宫的大火之中。如今出来的这个前朝太子党……”陈韶不疾不徐地质问,“是史书记载有误,还是当初命丧东宫的根本就不是前朝太子?”
范老爷稍显诧异地看了她两眼,有些拿不定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如果是假不知道就算了,如果是真不知道,那也不失为范家的一个机会。心念电转间,范老爷子斟酌着说道:“前朝太子不是命丧东宫,而是差些命丧东宫。大火起来后,前朝太子快要丧命之际,左右内率府的千年冒死冲进去救了他。不过人虽是救出来了,到底还是中了火毒,没过两年就去了。”
“既然太子被救出来了,”陈韶顺势揣度,“太子妃、皇长孙等人,是不是也都被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