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暗暗翻白眼，如何听不出林若晗嘴里的优越感。
她看向成溪儿，却见她家姑娘端得住，从容微笑道：“好呀，林小姐肯陪我下棋，是我的荣幸，请。”
林若晗盈盈踱过去，坐下来看着成溪儿收棋盘上的棋子，也不帮忙，拿起了她手边的棋谱看，眸中闪过丝诧异：“祁老先生的棋谱，都已经绝世了，不想你这里竟然有？”
成溪儿不太懂这些，只说：“是王爷的，王爷知晓我在学棋，怜我蠢笨，借我学习罢了。”
沈清朔……那便说得通了，以他的身份，想要什么不能有？
一时间有心驰神往，他对一个小小妾室都这般大方，那对未来的王妃和侧妃，定然是更好的。
林若晗唇角衔起自信的笑意，见成溪儿棋子都收拾好了，便主动拿过白棋，道：“你既然是初学者，我便不占你便宜了，你用黑棋先行吧。”
成溪儿迟疑一下，道：“不如我们猜先？林小姐毕竟是客，哪有让客人让着我的道理？”
“不用，就这样吧。”林若晗摆摆手，“若是我先行，那才叫欺负你。”
成溪儿张张嘴巴，见她自信心十足，又说是什么大师的学生，便没有再说什么。
执起黑子，她规规矩矩地下在左上星目，和林若晗下了几手，她颇有点公式化的意思，让林若晗心里愈发放松，间或闲聊：“成姑娘，旁人都猜测你怀有王爷的子嗣，会格外嚣张跋扈些，可我这几次和你接触，却觉得你格外懂规矩，是很小心谨慎的人，可见外人传言不足为道，只是不知姑娘怎么看未来的王妃和侧妃？”
成溪儿知晓她有心思，平和道：“我只是妾室，哪里敢对王妃侧妃有想法呢？只盼着她们都是好相处的人，我谨守规矩本本分分，愿意侍奉她们，也盼她们手下能松些，让我能好过罢了。”
林若晗唇角扬起弧度更高，道：“我若是当家主母，倒是很喜欢成姑娘这般识趣的人。若来日我们有机会，你可会和我争？”
“争什么呢，妾和王妃侧妃怎能相提并论，没有任何可比性。”成溪儿不动声色地道。
林若晗满意了。
看她模样，倒像是已经把自己当成这府中之人了。
成溪儿没戳破，也没下她面子，始终保持着平和，慢慢和她下这一棋。
下至中盘，便已经决出胜负，却是成溪儿胜，林若晗负。
成溪儿愣住了，心里纳罕：不是说，是大师的弟子吗，输给她一个只学几个月的？
她平日只和沈清朔下棋，分不清什么好坏，只觉得林若晗棋艺实在不行。
空气里流淌着尴尬，林若晗死死盯着眼前的棋盘，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初学的小妾，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容雪暗暗冷笑，却也没表露出来，只憋闷的胸口难受。
成溪儿厚道，帮她找了台阶下：“林小姐怜惜我是初学者手下留情，溪儿在此谢过了，和林小姐下了一局，我也收获良多，多谢指教。”
林若晗勉强笑笑，接了她的话：“应当的，应当的……”
她的丫鬟在此时出现在门口，对她道：“小姐，王爷回府了。”
林若晗心里暗暗道：你就不能早来片刻吗？她也不至于这样尴尬。
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她顺势道：“成姑娘，那我便先去见王爷了，这棋盘你收一下吧。”
“好。”
成溪儿起身送她：“林小姐慢走。”
林若晗快步离开，很快和丫鬟一起走出了吹花院。
容雪上前帮忙收拾棋子，道：“她还以为自己能当王妃呢，跑到这里来使唤姑娘，高高在上的。”
“她家世好，确实是有希望的。”成溪儿平静道，“这样的话不要出去说，我的身份现在很惹眼，被人听见传出去，又要传我们的闲话，惹来麻烦。”
“是……”
容雪轻轻应一声：“我知晓分寸的，只在姑娘面前说，不会说出去，可她……如能真的嫁进来，那您怎么办呀？”
“嗯？”成溪儿眸中浮现出不解，“什么叫我怎么办？”
“就是……您头上多了个人呀。”
“迟早的事，难道你还要我做梦，有朝一日做王妃吗？”
说着，成溪儿自己都笑了，轻轻自嘲道：“王爷不蠢，他这样做，会被人笑话的，我顶天就是妾室了，早已接受他会有妻子的事实，还能如何？”
容雪欲言又止，看着坐在光阴里的成溪儿，分明是平静从容的模样，却好似有些破碎的样子，溢出淡淡悲伤。
她不敢再说，帮忙收拾好棋盘，见成溪儿又拿起棋谱研习，也不敢多话，默默站在旁边看着。
此时此刻，厅堂。
沈清朔看着童罗打开的食盒皱了皱眉，冷声道：“王府何时成了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地方？本王的吃食这么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