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二十六年,七月底。
三年前亲自废黜太子、打压太子党的夏宣帝竟真的重新册封景翎为太子,引得朝堂民间议论纷纭。
与此同时,重封为太子的景翎在复位的第一天就列出夏宣帝的十大罪状,并将之公布于天下。
这对曾经亲密无间的天家父子真的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位太子殿下对他的父亲再无以前的孝敬恭顺,可夏宣帝反而更宠他了。
不少朝臣都觉得夏宣帝有受虐症,太子对他掏心掏肺的时候疯狂虐,等到太子对他弃之不顾的时候又疯狂宠,真够会自讨苦吃的!
曲维舟更是如此,他作为景翎安插在朝堂中的人,表面上忠于夏宣帝,实则却心向景翎。
因此,每每夏宣帝找虐般的做出什么事情,他都在心里疯狂吐槽,要是写出来都能出本书了。
书名就叫《当官的那些年之我的顶头上司是个脑积水》。
这天上午。
自打景翎回宫便跟个隐形人一样的二皇子景伶悄悄来了永明宫,一进门就跪在了景翎面前。
“堂兄,求你帮帮我。”
景翎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才起身扶起地上的少年。
“起来说话。”
景伶双眼含着泪,可怜兮兮地祈求着景翎的援手,“堂兄,你能不能让我回兖州跟家人团聚?”
“我不想当什么二皇子,也不想再留在这个皇宫里!”更不想被夏宣帝当做小玩意儿般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在逸王府做世子的时候,也曾是父母手里的宝贝儿子,是意气风发的潇洒少年郎,但从他三年前入宫以来就再也离开过这座牢笼了。
他不愿意再留在这里蹉跎岁月,只想回到兖州长伴父母身旁。
景翎扶着泪眼汪汪的少年,绯红唇瓣一张一合,“一刻也等不得了吗?”
他原本是打算等新帝继位,再由新帝下旨放景伶出宫的,但他没想到景伶会主动来找他。
景伶咬着牙道:“等不了!我一刻都不想再待在皇宫。”
“堂兄,我叫景祎,不叫景伶。”
他也是尊贵的宗室子弟,不是任人摆布的伶人、玩偶。
“我不贪恋皇宫繁华,也不在意什么皇子身份,我只愿做我自己,做一个恣意洒脱的翩翩少年。”
景翎略一沉吟,“我知道了,你会如愿以偿的。”
景伶惊喜地看着他,“堂兄是愿意帮我摆脱皇子身份了吗?”
景翎微微颔首,“午时过后,你装作请安去一趟御书房,到时候我会助你逃离皇宫的枷锁。”
景伶擦干眼泪问道:“堂兄,你打算怎么做?”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景翎眨着和风细雪般的眼眸,轻飘飘地开口,“他既然要做出一副慈父模样,那么我可不能浪费了他的这番慈心。”
夏宣帝既然做出一副好父亲的样,那又怎能再养其他的儿子,就让他们这对亲父子斗下去吧!
至于无辜入局的可怜人,还是早些离开这盘棋局为好。
景伶俯身长拜,“多谢堂兄。”
景翎摆了摆手,“无须多礼,你先回自己宫殿吧。”
“午后记得去一趟御书房,到时候你自然可以得偿所愿。”
因为在那之前,他会让夏宣帝主动废掉景伶的二皇子身份,还景伶本名,也还对方真正的自由。
景伶只需要出来走个过场即可,由他来为对方趟平坎坷。
景伶再度俯身,朗声道:“若我重回自由身,必不忘堂兄大恩,未来岁月但凭堂兄差遣。”
景翎轻声道:“不必如此,你以后就回兖州逸王府,莫再入京了,安心过你的逍遥日子去吧。”
景伶含泪点了点头,“好。”
他若能恢复自由,此生都绝对不会再踏入京城半步。
永明宫正殿。
在景伶走后,谭鸣突然出现在景翎背后,抱住了眉眼疏冷的青年,把下巴搁在对方的肩上。
“你不是不愿意见皇帝吗?怎么要为了一个堂弟主动去见他?”
景翎声音轻缓,“这座皇宫和那个人已经把我伤的体无完肤,便不要再让堂弟重蹈覆辙了。”
“我一会儿去一趟御书房,你叫人传信给曲维舟,让文武百官亲自来看看接下来的这场大戏。”
他已经让朝臣、百姓对夏宣帝心生不满,但这还远远不够,他要让文武百官彻底对夏宣帝失望。
如此一来,夏宣帝也就不配为君,该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可他这个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太子又被夏宣帝亲手毁了,那么在宗室子弟中寻找新帝人选便是他们的上上之选,到时候就轮到肃王出场了。
“好,都听你的。”谭鸣抱住景翎,与他贴在一起,呼吸交缠,宛若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