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君意从水中钻出来,手扣住程若雪的腰肢将她按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头。
冒出青芽的胡渣隔着轻薄的红色纱衣,扎在她肩上,他嗓音嘶哑,
“我很累。”
他闭上眼睛,鼻息间全是她的气息,他才总算是安了心,轻声呢喃着,
“我五天五夜都没有合眼,从江南一路跑回京城,跑死了好几匹马,来不及换身衣服洗把脸,你就跟别人拜了堂。”
“别跟他成亲,我娶你。”
他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指尖穿过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在京城办不了婚礼,去江南,我八抬大轿迎你,好姐姐,行吗?”
程若雪听着这声好姐姐,噗嗤笑出了声。
从前只在调情的时候哄着他,才肯这么叫她,此时他明明累的声音都模糊了,但是字字入耳,像是灌了百花蜜,滋滋入心,齁的她眼眶泛红。
她抓住他的手指,握在掌心轻轻的把玩着,“阿意,就此别过吧。”
盛君意睁开眼睛,扣着她腰肢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旁的话,骗不了你,也徒惹误会,让你厌烦,这也并非我与你相处的本意,我可以骗这世间任何人,唯独不舍得骗你。”程若雪微微笑着,声音很轻又字字落定,“我还有个名字,容雪音。”
“阿意,跟你缘分短了些,但于我,已是一生。”
程若雪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指,“我知道你听得懂,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也不需要成全,这就是我的选择。”
容雪音。容。
能让她做出这样的选择,嫁入萧国公府的容,只有一种可能。
当年北征死在陈州的容国公容澈,陈州一战之后,容国公被指通敌叛国,满门被屠,无一活口。
盛君意攥紧手指,一字一句的问,“包括放弃我,不要我?”
程若雪轻轻回道:“是。”
“程若雪,”盛君意攥住她的手腕,“你现在跟我走,我带你私奔,我给你屠了萧家满门,一个不留,可以吗?”
程若雪没有回答。
盛君意却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
若可以,她早就跟他开口了。
若她想这样,她早就可以这样。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她从来都不是需要他帮她做什么,她需要的,仅仅只是,他爱过她。
仅此而已。
从相识起,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内心的野望,他们内心都住着一头猛兽,被困在牢笼之中,艰难挣扎。
他跳了出去。
现在,她也要跳出去了。
离开京城之时,她祝福了他的选择。
现在,她也需要他祝福她的选择。
他从前以为这不难。
但真到了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这很难。
很难很难。
盛君意低头咬在程若雪的肩头,咬到齿尖渗出血丝,口腔中满是血腥。
他睫毛微颤,浑身紧绷,想将她打晕了带走,最后却还是轻轻推了她一把,“别回头,我没来得及梳洗,不好叫你失望。”
盛君意起身跨出浴桶,看着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去,直至没入黑暗之中,只余下地上,一片长长的水迹。
红烛摇曳,浴室之中灯影灼灼,程若雪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的烛台,眼泪一滴滴砸下来。
片刻之后,丫鬟的敲门声响起,
“姑娘,你好了吗?需要帮忙吗?”
程若雪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起身从容的站了起来。
丫鬟推门走进来,程若雪声音淡淡的说:“水有些凉了,换了吧。”
丫鬟急忙让人重新换了热水,服侍她沐浴完毕,换上寝衣回到了新房。
程若雪坐在百子千孙的拔步床前,手里把玩着放在一旁的合卺酒,过了一会儿,有个人满身酒气的推开门走了进来。
然而来人却不是萧世子,而是三殿下。
丫鬟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口的人,失声脱口而出:“殿……”
三殿下冷眼扫过来:“出去。”
丫鬟下意识的看向程若雪,程若雪却微垂着头,像是没反应的样子,丫鬟着急不已,却不敢继续这样僵持着,只好快步走了出去守着门。
三殿下快步朝着程若雪走来。
程若雪哄着眼眶,在三殿下靠近时,别过了脸:“殿下现在来做什么?这是我同萧世子的新房,日后再见,殿下也该依着规矩,称我一声表嫂,或者程氏。”
“若雪,”三殿下看着眼前娇美玲珑的女子,心口忍不住的烦闷,他自来清醒,情爱于他而言,从不曾入心,无论是盛云珠也好,其他别的任何女子都好,在他眼中,也不过都是他往上爬的政治工具,帝王之家,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