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六伯挥舞着手臂,癫狂的在空气中拍打着。
张氏红着眼睛,愤恨的怒瞪着于六伯,喊道:“我跟你拼了——”
“阿娘!”见此情形,岫娘赶紧要过去阻拦,被陆泱泱拉住。
陆泱泱将她拉到身后,几步走过去一把拽住了张氏,将她拉开,自己站到了于六伯的跟前。
于六伯看到她,下意识的呆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有明显的惧意。
陆泱泱往前走一步,于六伯往后退一步,没两步就跌坐在了地上。
陆泱泱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再垂眸看向吓得跌坐在地的于六伯,扬声问道,“你怕什么呢?”
于六伯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他怕什么,他当然是怕眼前这个姑娘了!
他可还记得,当初他动了歪心思之下,差点做出怎样的蠢事,他怎么可能不怕?他可是见过,这姑娘当时在仙人观,是怎么收拾那些道士的!况且,她还跟知府很熟!
他做梦都怕陆泱泱回过味儿来找他算账!
此时此刻,陆泱泱往这里一站,只一句话,于六伯就清醒过来,他那番癫狂到底有多愚蠢!救了岫娘的是这姑娘,现在岫娘有这姑娘撑腰,他就算说破天都没用!
他害怕的满头大汗,忽的灵机一动,爬起来跪下,伏地哭道:“贵人,贵人饶命啊,草民求求您,求求您让我将女儿带回去吧,草民家贫,当时送她出嫁实属被逼无奈,往后草民一定会好好对待她们娘俩儿的,求求您将她们还给草民吧,草民一定会……”
“你这个畜生,你胡说八道——”张氏气的想上前捶打他。
陆泱泱点点头:“好啊!”
于六伯惊诧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陆泱泱。
众人也都看向了陆泱泱。
陆泱泱对上于六伯的眼睛:“但是你求错人了。”
于六伯微张着嘴,呼吸渐渐急促。
“首先,她们并非是我的奴婢,我没有权利干涉她们的选择,是不要跟你回去,我说了不算,你来求我,安的是什么心?我一个大夫,怎么就莫名其妙被你扣上了强抢民女的罪名,你问问在场的这些人,合适吗?”陆泱泱说道。
周围人刚才只顾着看热闹,在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也是议论纷纷,有人觉得这母女俩不该跟着回去,但也有人说这于六伯是一家之主,已经如此恳求了,却被妻女如此对待,实属不该。但因着于六伯带了不少人来,那些人即便是有为岫娘母女俩感到可惜的,也不敢出声说句公道话,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
但是陆泱泱这么一说,便有人附和起来,
“这家人的事且不论,这姑娘说的是有道理的,既没有卖身为奴,怎的好这样求人家放人,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我看这母女俩也是可怜,听说仙人观被封,是因着那些道长们不干人事,借着劳役的名义,霍霍了不少小姑娘,我今儿个早上还瞧见了,那些道长啊,全被官兵给抓起来了!这小姑娘也是倒霉,这看模样都没有及笄吧,就这么被送出去,若非是被人给救了,哪儿还有命在?”
“可不,这要是再回去,也是被再卖一次,可怜,可怜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这姑娘确实太无情了些,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她不也好端端的吗?我看啊,就是攀上了高枝,不想认乡下的老爹了!不孝,不孝啊!”
“呸,这位仁兄,你这话可就不积德了,要不是这姑娘命大,现在人都没了,还孝顺呢?”
“就是,我瞧这姑娘说的对,且她差点被害死,都没说一句恨,也没说不认这老爹,如何是不孝了?我看是再没有这么通透的小姑娘了,就是命苦了点儿!”
一群人议论纷纷,原本不插嘴的,也纷纷给岫娘母女打抱不平,一句接一句的钻进于六伯和于家村的那些村民耳中。
有村民已经忍不住,上前试图劝于六伯:“六伯,算了吧,岫娘才这么点大,她已经牺牲过一次了,往后你就当她死了,原本,原本她也是要死的……”
这话一出,于六伯彻底崩溃了,吼道:“我没有!我没有!我只这么一个姑娘了,我儿都没了,若不是为了村里,为了你们,我愿意吗!我愿意吗!”
一瞬大哭起来。
那些议论纷纷的人,瞧他这副模样,也不由唏嘘,觉得他也委实可怜。
陆泱泱出声道:“你觉得很难选吗?若非迫不得已,你绝对不会这么做,是吗?”
“是,是,是!”于六伯几乎是吼出来的。
陆泱泱点头:“你一个年近四十,一个村子的村长,你的决定和见识,都让你这么为难,并且最后还选择了自己的女儿去送死,你觉得难,觉得痛苦,那你希望你才年仅十三岁,一个只在家里做过几年家务的小姑娘,选择什么呢?让她来背负你的为难,你的责任吗?你倒是有够不要脸的!还是你觉得,你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