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氏有起床气,是怨念最大的一个。
她扛着半袋子东西,身边两个孩子都在打哈欠,还不明白为什么要半夜离开家。
“娘,我们为什么要走啊?”秦秋语揉着眼睛,“我好困啊,想碎觉。”
“我们以后还会回来吗?”秦秋宝也睁大眼问。
“这我哪里知道?问你们爷奶去。”柴氏意有所指。
“行了,你走不走?不走你回去接着睡,我们走。”田桂兰斥责。
柴氏委屈巴巴,“说两句都不行了,大半夜的什么都看不见,万一路上有狼怎么办,为什么非要半夜出发?”
苏梨顾不得她的意见,望着身后一片漆黑的杏花村,于心不忍。
“我们经过里正家,告诉里正一声吧,这样冷的天大家在屋子里难免懈怠,要是被灾民摸过来就不好了。”
“咱们走就走,这倒也不必。”
秦老根不知苏梨预知,觉得自家要走,本是全村皆知的事,也不必把别人喊醒特意再说一遍。
“当然得说!”田桂兰将他驳回去,“不但要说还要让里正通知全村人。”
她心尖都在打颤,能让阿梨选深夜吵醒大家赶路的事情,一定不会是小事,涉及到全村,这里有他们几十年的朋友,能帮一把是一把。
杨家是有撤离的打算,只是碍于杨里正的身份,顾及全村人,他一时走不开。
深夜被吵醒,门一拉开,瞧见外头浩浩荡荡站了一大群人,把他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才认出是秦老根。
“老根,你们这是干什么?吓死我了,大半夜的。”
杨里正抚着胸口,眉毛都竖了起来。
“我们要走了。”秦老根说:“阿梨睡觉惊醒,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所以我们打算今夜启程连夜赶路,特意来给你说一声。”
杨里正早就被他一口一个我家阿梨有福气洗脑,不由下意识问:“什么不太好的预感,要大半夜走?”
“我做了个梦,梦见好多灾民来抢东西。”苏梨躲在秦见深身后,忐忑不安道:“就是今夜,杨伯伯,请您派人给大家提个醒,如果有要离开的,最好现在赶紧走。”
杨里正面色凝重起来,“我知道了,我会让巡逻队去周围看看的。”
他眼中亦有不舍之意。
“此去不知下回何时才能见面,诸位一路保重。”
“你也保重。”秦老根叹息道。
道完别,秦家浩浩荡荡从村头出去,按照计划中的道路往南去了。
两架车,二十多个人。
男人手里皆握着砍刀,把妇孺牢牢护在中间。
叶庭四人手持火把,在前探路开路。
人还没出清水镇范围,就看到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灾民。
他们在看灾民,灾民也在看他们,对他们两架车上摞的东西垂涎欲滴。
有人试探着往前靠近,孔思义冷着一张脸,手中长刀一横,刀锋在侧,那人立时不敢动了,又退了回去。
“怎么这么多灾民?”叶庭意识到不对劲,侧目看秦见深。
“是啊,这样冷的深夜,正儿八经的找个破庙,找个没人屋子过夜不好吗,为何全在这守着?”侯平安也忍不住说。
“不用管,往前走。”秦见深挪开视线。
有多大的能力承担多大的责任,他也已经不是过去,如今不过和众人一样,逃荒路上的一人而已。
况且灾民这样多,他也只能护得住家人。
有长刀威慑,很快一行人便踏出清水镇范围,天已经蒙蒙亮。
苏梨回头看走过的路,已经是苍茫一片,早已不知杏花村在何处。
肩上忽然一轻,包袱被人拎走。
她扭头看,秦见深把包袱扔到自己背的藤筐里。
“会不会太沉?我也可以背一些的。”苏梨忧心。
这一路可长着呢,一日两日还好,日子久了也会累的。
侯平安耳朵微动,笑道:“夫人不必担心,这算什么,四爷力气可大着,有什么东西尽管让他背,放心绝对压不坏人。”
杜观雁也插了一嘴,“是啊是啊,别说背个藤筐,回头你走累了,让四爷把你也背上,绝对气都不会喘。”
苏梨抿唇笑,小梨涡浅浅的。
驴车上头的王氏闻言,心中暗道:我滴乖乖,气都不会喘,那人还能活吗?
柴氏看见这一幕,心里那叫个不是滋味。
王氏坐了驴车,老三坐了骡车,崔氏轻装简行,就一个小包袱,苏梨什么都不用干,也是轻轻松松,徐以然东西不多,走路气都不喘,双双依依两个姑娘包袱扔到了车上,只管两条腿走路。
她挨个看下来好像就只有自己累的跟狗一样,心里那叫个不平衡。
想让丈夫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