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了吗?”
黄道吉日抬了抬眼皮,看着那个黑衣青年,出声问道。
张居正慢慢站起身,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决定了,想试试看。”
黄袍小道沉默良久,最后还是摇头,轻轻的笑了一声。
“你们这些长生弟子可是真有意思,一个个好像从来不考虑后果,不怕死,都挺疯。”
张居正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他是要做一件事,一件出乎了黄袍小道意料之外的事,未必凶险,但极需要魄力。
“修士封印修为,装成凡人,在滚滚红尘中静心明意,铸造无垢心境。”
这是自古以来比较常见的修心之法。
修心,为的是解开过去的遗憾,理清曾经的因果,让自已的道心进入一种“无物、无我、澄明无垢”的玄妙境界。
这样一来,不管是悟道修行,还是渡劫羽化,都会事半功倍,有莫大的帮助。
黄道吉日本以为,张居正这次游历黄粱也是处于这个目的。
但他想错了。
张居正说:“修士装成凡人,跟富人装穷一样,本质是自欺欺人,没什么意义。”
即便修士封印了所有的修为,就一定能融入凡人的生活,以他们的角度来看待生离死别,悲欢离合吗?
不会的。
就像富人藏起自已的万贯家财,穿上一身破烂衣服,蹲在街角学乞丐乞讨,他们会真的把自已当作乞丐吗?
也不会。
真正乞丐心中所想的,是今天运气好,多讨到一些馒头剩菜,吃个几分饱,晚上睡在稻草麻布
“假乞丐”大概会感受一下乞讨的不易,受人白眼也不会太在意……因为他们知道,这些白眼和嫌弃都是给真乞丐的。
他们不是乞丐,没必要因此觉得蒙羞。
换身衣服,解开封印,富人和修士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群体。
他们只是藏起了自已的“资本”,而不是失去了自已的一切。
当危险来临,侵犯到自已真正利益的时候,那些人就会舍弃扮猪吃老虎的乐趣,露出自已最冷漠凶残的面目。
黄袍小道听懂了张居正的意思,“没有哪个修士,会在化凡炼心的时候被地痞流氓当街砍死。”
“……”
“其实是有的。”
张居正犹豫了一下,很短暂,表情有些奇怪。
他说:“梦宗第五十二任老宗主,就是在红尘炼心的时候舍弃了一切,意忘我,真凡人……那老前辈以身入道,用梦宗的苦眠法欺骗自已,彻底忘了自已修士的身份。”
以凡人之躯,体会世间百态,众生之苦,那位梦宗前辈才是真正有大魄力的人。
“后来,他死了。”
黄道吉日问:“怎么死的?”
“梦宗给出的说法,是老宗主行侠仗义,被几个凶徒报复,堵在巷口,用刀砍死的。”
一心修道的老前辈,死得如此简单,实在是有些憋屈,让人惋惜。
只是黄袍小道眼神一动,似有所觉:“那真相呢?”
张居正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有些为难,不太好说。
“其实没有凶徒。”
“嗯?”
“据可靠记载,老宗主生在梦宗,自幼开始修行,他化身凡人之后,举目无亲,身无分文,吃不饱饭,也没有一技之长,过得很苦。”
“人在穷困潦倒,没有退路的时候,很容易动一些歪心思……老宗主就是这样,先偷后抢,从小偷小摸到聚众抢劫,一条歪路越走越远……后来,他还打算揭竿而起,带几十个地痞流氓干大事业。”
黄道吉日问:“什么事业?”
“推翻政权,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有道士笑出了声:“那老宗主还真是有一颗不安分的心啊。”
红尘为镜,可见本性。
但也没人想到,德高望重的老宗主,在世俗凡间会是这样一副模样。
黄道吉日问:“所以他是怎么死的?”
死在了揭竿起义的路上?
“死在了揭竿的时候,”
张居正说:“他甚至没走出城,就被当地城管和官兵摁下了,以扰乱市井、骚扰百姓的罪名关进了大牢……没出来,死在了牢里。”
老宗主是被同一个牢房的凶犯杀的。
人家的罪名是灭门七口,被判了个秋后问斩。
老宗主不知情,抢人家的断头饭,被断了头。
这种死法,对一位修行至深的大能前辈来说,不仅憋屈而且难看。
所以梦宗的知情人三缄其口,一起编了个稍微听得过去的理由。
至于张居正是怎么知道的?
“五十二任老宗主,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