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忧一路忍耐,山路转水路,马车颠簸,舟车劳顿……
一行三人好不容易从玄武门进入长安城,林无忌本想先带林无忧去城中新赐的秦王府修养,却在秦王府门口被李乾元一道太子诏书,不得不入宫进见。
萧六儿心中隐隐不安,可是如今的长安已经不是龙虎山,他不可以随意妄为,只能眼睁睁的目送林无忧入宫而去。
长安城,太极宫。
林无忧跟在林无忌身侧,一步一步的穿过内院皇城,走到太极宫的核心中殿。
她抬腿迈过门槛时,余光瞥见中殿的牌匾写着“承乾殿”,旧朝京都的记忆瞬时间席卷而来,让她腹部发紧。
林无忌察觉幼妹有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落在“承乾殿”三个字上。
他知道林无忧在想什么……
旧朝京都,林无忧第一次入宫,也是随他一起入了承乾殿,那时的杨凌荒唐,是幼妹对大内皇权的第一印象。
心中叹气,林无忌低声解释道:“新皇登基,承袭祖制,朝臣禀奏议事的宫殿,也命名为承乾。”
林无忧略一颔首,心中却没有松快半分。
当日旧朝荒唐的杨凌,今日长安城中的李冗,都是皇权中心的弄权者。
一念生,一念死。
从前是,今日也是。
她腹中愈发吃紧,额上渐渐渗出密密麻麻的含住,疼痛感渐渐袭来。
强忍着随兄长跪地叩拜,一声:“陛下万安”,便是她最后的力气。
武德建元二年,秦王妃归长安,在太极宫承乾殿内诞下秦王嫡长子,李冗龙颜大悦,以殿命赐之,是为:“李承乾”。
承乾虽为宫室之名,作为秦王府嫡长子却被有心之人解释作:“承继皇业,总领乾坤”之意。
林无忧生育后,精疲力竭,待她幽幽转醒之时,这个名字已无法更改,她的孩子,不可避免地随她一起卷入朝堂纷争之中。
李郢承不负重托,他与秦大川和尉迟到泾州三日,薛家父子之中的父亲便暴毙而亡,死相发青,是中毒迹象。
一月内,坚壁不出的唐军终于在泾州浅水原与薛家军对战。
李郢承困兵多日,将薛家军粮草断绝,水源截流,破其首战大胜的气焰。
在期间,李元吉多次请战,誓要一雪前耻,却被李郢承勒令不出,甚至下令全军:
“敢言战者斩!”
李元吉大怒,与李郢承军中对峙,被尉迟与秦大川二人摁下,暂囚于军中大帐不许外出。
半月后,薛家军援军未至,粮草迟迟不见补给,已是军心四散。
是日,李郢承带两千黑甲卫轻骑而出,退薛家军于城外,又命秦大川和尉迟前后夹击,堵住敌军退路,一举攻下泾州。
泾州城破,李郢承收下五万城民,薛家军尽数降唐,薛家女薛蓉随唐军归长安。
李郢承大胜而归时,适逢李承乾满月宴。
他,从未食言。
林无忧尚在修养中,无法出城迎接,李郢承全身铠甲,还是当初山下分离时的模样,策马入城,一直到秦王府内翻身下马,直直向林无忧房中去。
“忧儿!”
他来不及褪下铠甲,就要抬手去抱床榻上还在月中的妻子。
“退后!”
萧六儿从屏风后端着汤水出来,将李郢承逼退一步。
“你怎么在这里?”
李郢承甚为不悦,他看着萧六儿分外碍眼。
“阿零在哪里,我自然就在哪里!你管得着吗?”
萧六儿对李郢承的怒意视而不见,转身将手上的汤水端给床上的林无忧,道:
“医经里说,巳时多喝热水有利于气血回复。”
林无忧刚刚接过汤碗,李郢承就沉声下令道:“王妃产后需要静养,尔等伺候不及,还让外人入府!秦王府内仆从,皆罚俸半月!由萧将军一人所出!即日起,萧将军无召,不得入内!”
林无忧蹙眉,她为萧六儿争辩道:“秦王殿下,你怎么一回来就要发怒……这一路上多亏师兄照拂,否则孩子也不会挺到长安才……”
萧六儿站在两人中间,抱胸睨着李郢承,道:“大军凯旋,秦王殿下稍后还要入宫,这秦王府中除了小爷我可以贴心照顾阿零,还有哪个中用的?”
他眼中打量着李郢承,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海棠那丫头是如何来历,秦王妃不知,你这个秦王还不知道吗?”
李郢承眼中一凌,抬手领着萧六儿的领口,将人推到门外,重重的关上寝室门栓。
林无忧不知二人方才在耳语什么,只瞧见李郢承粗暴的将师兄丢到门外去,实在难看。
她正要开口为萧六儿辩解,手中的汤碗就被李郢承夺走,随手放在桌案上。
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窝在李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