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沉,下午的争执最终达成一致。
萧六儿和林无忌皆出城领兵,迎接明日李密归降,意图后事。
幕僚府中只剩房乔与李郢承两人。
房乔将屋中烛火点燃,对站在堪舆图之前的秦王道:“殿下,军中多人都建议联姻,不止泾州薛氏,更有京兆尹韦氏、洛川郡公燕氏……这些世族贵女的身后代表着中原各方势力,如果我们可以拉拢各地氏族,会事半功倍。”
李郢承看着堪舆图,徐徐道:“京兆尹,洛川郡,泾州郡……盘踞京都东、北、南三个方位,如果有这些兵权在手,京都的王世充便不足为据。”
房乔点头,站在秦王身后道:“正是如此,有了这三家兵权,即便是窦建德和王世充联合,我军也可成包围之势,一举拿下。”
李郢承眸色深不见底,他对房乔道:“这个道理你懂,父皇就不懂了吗?”
他轻叹一声,道:“秦王不是太子,势力太盛,若时机未到反而会树大招风。”
李郢承拍了拍房乔的肩膀道:“今日时机未到,先派人安抚着这三方势力,待本王首战京都,三方势力再前来协助,倒也不迟。”
房乔拱手,眸色清明的回禀道:“殿下思虑周全,属下还以为殿下只是顾及王妃心思,这才不肯联姻纳妾……”
李郢承回眸看着身旁的房乔,嘴角扬着道:“如果连本王的亲信都这么认为,那天下人也会认为本王是宠妻惧内,这才不与旁人联姻,如此,甚好。”
房乔跟着李郢承多年,主上的心思他略一思索就明白。
“请殿下放心,属下会跟各大氏族保持联络,也会暗中定下各族贵女联姻的契机,待到时机成熟,氏族与我秦王府便由暗到明,一击即中。”
李郢承目光回到堪舆图之上,他一步一步从将军府次子走到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他皆不具备,可是他就是有赢的把握。
他不会输,更不会让她随他陨落。
一念生死,一念永恒。
他要带着她看尽长安花,阅尽世间繁华,俾睨天下,大同中原。
李郢承回到后庭时,小殿下已经随乳母回到自己的寝室安歇,他径直去了林无忧的房内。
林无忧坐在书案后借着烛火看书,微风不燥,满室静谧。
李郢承只看着她,就觉得心中安静喜悦。
“忧儿。”
李郢承抬步进入,走到林无忧身后道:“前几日听府中医官说你身子不爽,怎么不早些休息,坐在这通风处看书,恐会伤了风寒。”
“在等你。”
林无忧合上书,起身对李郢承道:“你回来得这样晚,我就想着下午在后庭时跟师兄说,去幕僚府去解卦……他一去就是几个时辰,我猜想应该是有什么异样,不敢先睡。”
李郢承背着烛火,眼中漆黑一片,看不清脸上神态,林无忧只觉得他听到萧六儿的时,气息顿了顿,似是有些不快。
“又吵架了?”林无忧上前搂着自家夫君,柔声道:“师兄性子直爽,又是山林中而来,说话做事有事失了分寸……二郎切莫怪他。”
李郢承反手将林无忧腰贴近身子,手上发狠垂眸看着她,道:“你担心他?”
“我担心他冲撞你。”林无忧如实说:“惹你不快。”
“我的确不爽。”
李郢承声音低沉,他俯身在林无忧的耳边道:“在你心里,我和他,谁更重要。”
林无忧一滞,抬手想将二人分开些距离再答话,却被李郢承用力搂住,不能挣脱分毫。
她缓声,顺着夫君的话道:“你是我丈夫,他是我的师兄,身份不同,如何想比?”
“如果有一日,本王要杀了他,你做如何?”
林无忧闻言,抬手抵住李郢承的胸口,抬头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惶恐的道:
“师兄到底做了何事?怎么还到了生死的地步。”
李郢承的侧脸被摇曳的烛火映衬的犹如鬼魅,冷俊又凌冽,他的声音越发低沉,问道:
“忧儿,回答我。”
林无忧抿住唇,想了想才道:“我不想有那一日……如果,未来真的会有你二人生死一线的时候,我宁愿你们现在就老死不相往来。”
“是吗?”李郢承低笑,可是这笑声里听不出一丝愉悦。
他挑起林无忧的下巴,垂眸看着她道:“那本王现在就将他逐出府去,你可忍心?”
林无忧的眉头越蹙越紧,她越发的觉得李郢承今日情绪不对。
“二郎,可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的,你且说来听听,我们再决定,可好?”
李郢承看着林无忧一脸懵懂,他如何能将萧六儿的男女心思说给自家夫人听?
当真可笑。
李郢承转身,将林无忧顶在桌案旁,声音沙哑,道:“前几日身子不爽,